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中等身材，头发烫卷，脸上有着不少皱纹，穿一件暗红色的短大衣和黑色的西装裤，黑色平底尖头鞋，脖子上带着一串玉翡翠，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下巴微抬，点了个头，算是回应尹子珮。
她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个头挺高却很瘦弱，小男孩******，皮肤白净，一幅书生气，然而却呵呵笑着，一幅傻里傻气的模样。
尹子珮看着门口两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转身看了一眼王思行。
“刘姐，你怎么来了？”王思行开口道，“快进来。”
尹子珮退后两步，站在李子玥身旁，两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心领神会。
李子玥眼中的厌恶不言而喻。
“我们来看看王爷爷和余婆婆。”女人拉着小男孩走进来，看了一眼王思行，微微点了个头。
“他们在饭厅呢。”王思予开口道。“爸，刘姐来了。”
“还带了她孙子。”李子玥不冷不热在一旁补充道。
王思予扫了一眼李子玥，示意她闭嘴。
“我去取车。”李子玥也没再多说什么，跨了几步出了门，从头到尾没正眼看过女人。
女人和小男孩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穿过厨房，走到饭厅。王思予王思行两人跟在他们身后，尹子珮也慢慢跟了过去。
女人把男孩拉倒餐桌前：“叫祖祖，刘辰宇。”
男孩不是很情愿，慢慢吞吞地叫了一声：“祖祖。”
“乖了。”外公放下正在吃饭的筷子，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来给你的压岁钱。”
男孩一把接过便侧身躲在女人身后，左手攥着红包，连一声道谢也没有。
“给你们买了点苹果。”女人说罢，放下塑料袋。“既然你们在吃饭，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女人把躲在他身后的男孩拉出来了点“给祖祖说拜拜。”
男孩不再说话，却更用力捏着红包不撒手。
“哎呀，王爷爷你别介意，他怕生。”女人笑了笑，“我们走了。”
“不介意，慢走”外公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低头扒了一口饭入嘴。
王思予和王思行侧身让了让这两婆孙。
“刘姐你慢走。”王思予还是得体地打了一声招呼。
女人目不斜视，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嗯”字，便离开了。
“妈，那个是那女人的孙子？”两人离开后，尹子珮问道。
“是啊，怎么了？”王思行看着女儿问道。
“我之前在街上碰到过，不过是她儿媳妇牵着，一直把我盯着，我还以为谁呢。”
尹子珮想起两年前她和一个朋友在街上闲逛，碰到一个瘦高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女人一直盯着她看，从街头盯到擦肩而过，还频频转头看尹子珮，看得她毛骨悚然，之后她朋友都问她是不是得罪谁了，一直被盯着看。
她思索半天也没记起女人是谁，今天可算是想起来了。
“盯着你看干嘛。”王思行问道。
“我怎么知道……可能觉得我长得好看吧。”
“那你和她打招呼了吗？”王思予又问道。
“二嬢，我都今天才想起来那女人是谁，怎么打招呼……”尹子珮感觉会被教育没有礼貌之类的。
谁料王思予却说了一句：“嗯，干得好。”
尹子珮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思予，怎么还被夸奖了呢。
“爸，这每年都来呢？”王思行站在饭桌边，给外公盛了一碗汤。
“嗯，每年都吃饭的时候来，去年买的橘子。”外公接过那碗汤。
“切，我还稀罕她几个橘子苹果。”王思予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寥寥数个的苹果。
“没事，我每年就封了200块。”外公笑呵呵道。
“外公，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尹子珮无奈的扶额，“你看看她那样，我真想拿扫把把她赶出去。”
“子珮，闭嘴。”王思行横了尹子珮一眼，“怎么也是长辈。”
尹子珮讪讪的闭嘴，吐了吐舌头。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家婆的女儿。”外公把汤里的萝卜夹到家婆碗里，“你们几个快回去吃饭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下楼，李子玥已经把车开到楼下了。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王思行拉着尹子珮也上了车。
“我去取车来回没五分钟，就看到那婆孙两已经走远了。”李子玥一边开车一边念道。
“玥儿，怎么说也是你长辈。”王思予试图叫她别说了。
“我可从来没有认过这个长辈。”尹子珮看着后视镜里她姐姐本来好看的眉眼满是厌恶，“一声不响卖了家婆的房，拿个破塑料镯子回来就行了，唬谁呢？”
“好了，玥儿。”王思行也开口阻止李子玥，“你外公说每年就封了两百块。”
“这种话你也信，外公起码封600.”尹子珮接嘴，两姊妹十分默契互看了一眼
“好了你们两个。”王思行想转移这个话题，“王老二你下午记得去包点感冒药过来，秦阿姨说余嬢昨天睡了一天，晚上还尿床了。这几天老说自己没力气，我们过来也躺在床上。”
王思予沉思道：“应该是感冒了，这几天寒流又感受流感。田子敬都感冒了。”
“姐夫感冒了吗？”尹子珮顺口问道
“有点咳嗽，正好明天可以不喝酒。”李子玥也平静了不少，接着说道，“也有可能是她老年痴呆越来越来越严重了，那些后期的老年痴呆患者会开始说胡话，发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到最后会连吃饭上厕所都不记得。”
“是这样吗……”王思行和王思予彼此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车里变得沉默，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都放慢了呼吸，彼此都在等着对方说句话，可以暂时逃离这个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面对的问题
“姐，新耳环挺好看的。”尹子珮终于在瞥到李子玥耳朵上一抹跳动的金属光泽后，转移了话题。
“上次去香港买的。”李子玥笑道，“我送你一副吧。”
“额……应该很贵吧。”李子玥家里条件更好，从小被溺爱惯了，虽没有娇小姐脾气，但穿戴会奢华不少，外加工作多年，买包买表买首饰是常事。
“没事，这不快你生日了，送你的礼物。”
“那谢谢姐姐了。”多年的习惯与默契让彼此养成了没有表面客客气气的习惯。想要就开口，不想要就拒绝便好。
尹子珮看着那个掉下的金色机器人，上面嵌着碎钻，一晃一晃。真的很好看呀。
“子珮，你姐又送你这么贵的礼物。”王思行也笑着插话进来。
“没事，等我有了小宝宝，子珮送他礼物的更多。”李子玥笑了笑。
“对了，子珮。”王思行在包里翻了翻，递过来一个红包。“已经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了，自己拿钱去买生日礼物。”
“谢谢二嬢。”尹子珮甜甜的道谢，接过红包。
“啧，现在小孩子真幸福。”王思行感叹道。
车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把王思行两母子送到小区门口。李子玥开车离开
王思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就说：“回来了，回来了，楼下呢。”说完就挂。
“我爸呢？”尹子珮挑了挑眉。
“是啊，催我们吃饭了，走吧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