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果真如此说?莫要拿应付旁人那套应付爹爹,你想去哪儿爹爹都不会阻止你,当鸟儿想要见识更多了,若爹爹硬是给它装上笼子,它便像被折了翅膀的鸟”
言罢商和远柔和地摸了摸她披散着的墨发,无比温柔地看着她那双灵洁的杏眸,又道“在笼子里虽安康,却不尽快乐。七娘,爹爹更希望你不留遗憾,能尽情地做自己。爹爹想…若你娘亲在世,也会同我一般想罢?”
她以为她需费劲一些口舌才能说服爹爹同意她独自出远门,不曾想过爹爹竟是这般想,这般直击人胸腔。她从未对旁人说过,她一生都只想做自己,不受旁人影响,重活一世这个意愿只越发浓烈
她想不受世俗羁绊,不受权利约束。任风吹乱,任雨狂打,活在无垠无际的草原,给她一支帐篷一匹马,活在安宁纯粹的小山庄,给她一片果园一片田地,一座木屋
往往越简单反而越难得到
今世呢?
“谢谢爹爹”不知不觉间哽咽了话语,再多感谢的话在心间,此刻透过她晶莹的杏眸尽数传递
商和远笑着摇了摇头,也红了眼眶
他是瞧着她出生的啊!小小的一只,一张小脸通红,因是早产连哭声都弱弱的,就似小猫叫一般,惹人心疼。可怜出生七天就失了母亲,刚回府中他都不忍心把她交由旁人照顾,便是由他放置在外院养到四岁。如今已至十二了啊
尤其是当商和远看着商陆那杏眸时,可真像她母亲啊!翠眉也像!
“刘山刘水兄弟二人到时跟着你,哑婆你也带着罢,再带一个贴身丫鬟即可,多了惹眼。暗处爹爹到时会多派些人看着,盘缠不用带多,澜沧商行开遍天下,到时你拿着这个自去取就是了”说着取下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朝商陆递去
“澜沧是爹爹开的?”商陆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
就如商和远所说一般,澜沧商行开遍天下,这个天下可没有一丝夸张,所有的县城郡城无一落下。这澜沧商行由山东临沂宁氏所开,其余产业也皆有布及
宁家从顺祎帝征战各国之时都已是大燕国第一商家,后自愿上交大半家产于朝堂,以表对顺祎帝的支持之心。后消失地无影无踪,从此天下再无临沂宁氏。
昌乐五年,宁氏突然浮出水面,成为合王争相拉拢的对象,大燕国的暗潮涌动也渐渐浮出水面
“哈哈哈…七娘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爹爹是宁家子弟?”商和远摇头失笑
“那这扳指?”
“爹爹有幸救过宁家人,这扳指便是其所赠,执其前去澜沧商行,每月皆可提取一千两”
“如此之多?”这可是一日复一日,日日无终始啊!那岂不是等于源源不断
“于宁氏而言,轻如毛羽”商和远淡然一笑
宁兄,这枚扳指我终于交给七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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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镇国公府内
林渊摊开掌中的纸张,上头娟细地写着“姑娘待出洛阳城”
看完之后他沉默一瞬,纸团成灰飞扬了空中,他朝任尧示意,随后附耳说道了什么,任尧应命而去。林渊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离去
一刻钟左右,他来到了一座似镇国公府主院的院所中,不用人通报,自跨入其中。于屋前停下了脚步
“进来罢,今日倒这般守规矩!”屋中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伴随着笔尖刷刷之声
“往日不守规矩只因在府中无事可做,在朝又整日瞧着那惠成帝无所事事,着实无趣,也着实带坏了我”
林渊如今是御前侍卫,从四品。林渊刚过十五生辰,于寒门学子而言,怕是一辈子也难达到之高度。于林渊而言却无趣得很,当真令人唏嘘。林渊十四及第,殿试之时直接被惠成第任为御前侍卫。如今也才过一年罢了
从林渊所言当中,最令人惊讶的是其后半句,当真是不敬不恭
“放肆,岂敢妄言!今日来寻我到底有何事,说便是”镇国公手中紫毫笔蓦得啪嗒一声放下来,语气却十分平静
只见镇国公林峰坐于书桌前,身穿一件蟒袍,一头亚麻色的发丝,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眼眸,肩膀宽厚有力,体魄强健,林渊像其六分
“我想去游历一番”林渊径直于林峰对面坐了下来,把玩着桌上的笔筒
“何时归?可已打算周全?”
“归期不定,约三五年。即是游历又何必事事周全?任尧会与我一齐,再带几个暗卫即可”
“任尧…由我考虑一番”林峰盯着他,淡声道
“父亲,任尧该不会真是你亲生子罢?待他比我待我还要周全”林渊惊疑不定,一把放下手中的笔筒,微微凑过身去,看着林峰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
“尽是胡说,我待你娘天地可鉴”林峰嫌弃地一把推开他
“这倒是,只不过任尧即是我的人,那便不受父亲管制了”
林渊其母在其五岁时逝世,只因常年体弱,加之生林渊之时有些血崩的迹象,命虽救回来了,身体却越发嬴弱,拖了五年辞世于世间。而林峰从未再娶,府中也无妾室
镇国公府王老夫人深明大义,见他执拗,加之林渊其母宋氏也深受王夫人欢喜,便也不再强求
宋氏乃无父无母的孤女,从小寄住在叔父家中,从小温柔乖巧。年轻时的林峰却像头狼,使人一点也不敢小瞧。一次偶遇,从此野狼盯上了兔子。就是这般没有多特别,却很简单,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而已
“我是你老子”
“你当然是我老子,不然我此刻还会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林峰瞧着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青筋乱跳“定是桂嬷嬷把你抱错了,生的你既不像阮娘也不像我!”
桂嬷嬷是宋氏嫁进镇国公之后的贴身嬷嬷,生林渊时桂嬷嬷在一旁
“我还觉着你与祖父祖母也一点不像呢!若祖父知你如今这幅模样定要气得爬起来不可”
林峰瞪大着眼睛,眼见就要发怒,商陆连忙道:“行了!就这般说定了!我得去祖母那一趟了”
林渊深吸一口气,又坐了下去,看着桌上空白的宣纸,愣自出神。约一炷香的时间,林峰握起那紫毫笔在宣纸上留下痕迹
阮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