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国已建朝两百多年,武常三十四年,顺祎帝统一各国
彼时顺祎帝宠信皇室宗亲,不顾劝谏,执意由各个亲王分别统御几座城池。其中就数顺祎帝的同母兄弟宸王最胜,统吴郡、扬州、建业和会稽
武常四十六年,顺祎帝崩。太子登位,帝号景昭,改年号安治
为任期间实行科举制,大招人才。实行一系列政策恢复经济生产和社会秩序,扩大屯田、兴修水利、奖励农桑、重视手工业、安置流亡人口。又实行了均田制
实为守国明君,只可惜崩于安治十五年
景昭帝子嗣不顺。只得与皇后所生的瑞王,和淑妃所生之女长安公主
即瑞王登位,帝号惠成帝,改年号昌乐
年仅十八的惠成帝喜怒无常,暴虐不堪且奢华无度
使得原本算是安分的各个亲王纷纷动作不断了起来,硝火的苗头正是在这个时候渐渐浮出水面
思及于此,眸子透着些暗色
“姑娘?”
“你去看看爹爹归家没有,若是归了就说我醒了,想跟他一齐进晚膳”商陆掩下眸子吩咐道
细数下来她已有几年未曾见过商和远了,至死两父女都未能见到最后一面,这一平静下来想见的心就迫切起来
“是奴婢疏忽了,早该派人与侯爷传信才是,侯爷若是知晓姑娘醒了,定欢喜着呢。就是姑娘不说,侯爷也定会过来的”话毕荔枝展着她那张笑颜就跑去了
商陆整整烧了三日,还一直昏迷不醒。商和远忧心不已,恨不得请假日日守着,又怕老夫人因此更加不满商陆,只好每日早些归府,又遣了御医每日前来诊脉。逢喝药的时辰,必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喂商陆喝药,擦汗……
一腔爱护之心显露无疑
上辈子爹爹到底因何而死?传信来的小厮说是突发重疾,不治身亡,可真是如此么?想她哀戚不已竟未深究过其中缘由
“汤圆…姑娘醒啦”已经跑到院中的荔枝冲粘蝉的汤圆大喊道
“姑娘醒了?”汤圆以为自己听错了,遂也大喊问了一遍
“是是”
闻言汤圆立马丢下杆子,规矩什么也顾不得了,满脸的汗珠子也任它不羁飞扬,急忙向屋中奔去
两人对话说得这般大声商陆已是听见了,摇了摇头撇去思绪,笑着站起来朝外走去
商陆四岁前是商和远亲自照料的,直至四岁生辰过了,商和远才放下心来让商陆住到后院,院子是商陆自个选的,那时的她就已会衡量利弊了
四岁孩子正正是烂漫的时候,而商陆却要学会看人眼色,可见没了母亲的孩子到底是不同的
尽管有父亲的宠爱,也还是不如有母亲护着的孩子啊
所幸这院子虽然偏僻,却也清净。顺了老夫人与夫人的心,她也省事
荔枝与汤圆就是那时爹爹亲自从府外挑好送进来的,两人同岁,进府那年也只不过七岁,尚且是稚童
汤圆稳重,荔枝活泼,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
栗子是商陆奶麽麽的亲孙女,死前特意恳求商陆允了栗子进府,说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与儿媳
“姑娘”看着脸色红润的商陆,向来稳重的汤圆,也不稳重起来,嘴角早不知道咧哪去了
她实在是昏睡太久了,久到令人以为她就要醒不过来
“姑娘才醒就莫要站在门前吹风了”
商陆笑的温和,由着汤圆扶着进去了
“烧退了些…姑娘可还觉着哪儿不舒畅?奴婢去寻陈大夫来吧,回头再让李成递牌子领了王御医前来”汤圆先是用手背摸了摸商陆的额头,再是担忧地看着她
“没有,我觉着身上都轻快了些”声音有些糯也有些脆,还有些暗哑,具体怎样也说不上来,总归好听得很
“不行,依奴婢看还是把陈大夫唤了来吧!药也熬得差不多了,王御医说姑娘若是醒了食白粥最好,奴婢顺便让栗子把白粥端过来。姑娘定饿了吧?”
任是换作哪家的丫鬟,也是不敢如此对姑娘言语的。只不过三人一齐长大,感情自是不一般,言语也宽泛些
“依你就是了…”商陆无奈笑道,乖顺地坐在美人榻上,披散着一头及腰的墨发,眸子扑闪扑闪透着说不尽的灵气
“那奴婢将杏仁唤来陪您坐会罢?”
杏仁吗?这会儿的杏仁长何模样呢?
“好”
收到应答的汤圆朝商陆柔柔的一笑,今儿姑娘乖顺的着实让人心窝子一软
往常平日里姑娘虽也温和柔顺,却是与日渐变形成的,就像套在身上的衣裳。且是一件怕是姑娘自个也难以脱下的衣裳,也只有时而在侯爷身前能看到姑娘身上的任性与不羁,却也是少见的
姑娘的难处她都看在眼里,尽管平日里老夫人太太并没有太过刁难,可在侯爷触及不到的地方却也没有让姑娘多好过。她刚进府时因为这事儿还特意向侯爷禀明过,却是让姑娘的处境更加难熬了起来,那时她才明白后院里的弯弯绕绕远不如所闻
她也明白姑娘在侯爷面前的那些任性,也不过是适度的表现罢了
只是今日姑娘的温和却像是嵌进了骨子里,也多了几分慵懒,像只趴在窗前晒太阳的猫
汤圆比荔枝稳重得多,也更会察言观色。她知汤圆定能看出自己的不同,只是她原也未曾想过隐藏
相由心生
上辈子的温和只是表象,是为了他人而穿上的华丽衣裳
既是重活一世,她便不愿自己活在仇怨中。也看开了许多事,只有那害死她的小妾,她不想放过罢了
因而现如今,她的温和宁静是由内而外的,自是不同
她手抚花梨木美人榻一侧书卷枕型的扶手,看着上头镶以的秀丽云石、围栏上雕刻精美的吉祥如意图纹。再看向这间并不算奢华,却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细腻温婉的闺房…蓦得笑了
如今她回来了…
一切都该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