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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谢燕的契机

“阿飞,我已将月儿托付给了燕儿,今后我赵氏族人便奉燕儿为少主!”

“诺!飞谨遵家主之命!”

赵飞单膝跪倒在赵川身前,双眼泛红,抱拳领命,这是赵毅安排赵氏族人当家人的遗命,赵飞自然是口呼家主。

赵毅看了一眼赵飞后,再次将视线转到颜老爷子与三弟童济身上,口中说道:“丰叔、三弟,至于堡主之位,待我走后,你们便自行推选吧。”

说到这里,赵毅眼中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扫了一眼谢燕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悔不当初,若是几年前,听从燕儿的谏言南迁,想来二弟也不会死,亦可解今日之困境!”

“堡主!当日不愿南迁,这可是大家的意见,俊儿的死,应该记在胡人头上,这又怎能怪到你呢!”听到赵毅说到颜俊,颜老爷子也是心中一酸,口中却宽慰起赵毅来。

当初,在谢燕成为赵毅义子之后,谢燕便向赵毅献言,劝说赵毅举族南迁,其理由就是中原大地战乱频频,胡族并起攻伐不断,远非凭借一处山寨壁垒所能庇护的。

别人不知道,但谢燕又怎能不知呢!如今在羯族建立的后赵攻伐下,匈奴人的前赵即将覆灭,而不久的将来,北地汉人建立的冉魏政权,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之后便是鲜卑南下,占据了这大好河山,就在这短短几十年中,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如此之乱世,就凭他们这两千多人,就能守住这方世外桃源?只是这历史的进程,谢燕却苦于无法宣之于口!

也许是故土难离,又或许是寄希望偏居江南的汉家皇帝,再次收复北国家园,谢燕的建议,竟然被龙家堡的族老们否定了!

当年颜、童两家族老反对南迁之外,赵毅本人也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他的妻子,便葬在这封龙山中,他若离去,妻子之坟岂不是无人祭扫?如今想想,为了逝者耽误了活人,赵毅心中亦有悔意!

如今这天下大势,已然渐渐明晰,不说这南侵胡人,便是江南汉家王朝,依旧沉溺于争权夺利、酒色犬马之中,似乎并无复我华夏之志,此时赵毅虽身中箭毒,但思绪却很明晰,他要在他走之前,为龙家堡、为三族,寻找到一条生存之路!

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可如今在这种情景之下,义父竟然重提旧事,这让始作俑者的谢燕,不由得抬起头来,目露疑惑之色,就在他注视起赵毅那双包含深意的双眼,探究其中的答案时,童济开口了!

“大哥,你想让我们南迁?”

还别说,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用,仅凭赵毅一句憾言,童济便猜出赵川的心思。

“大哥,此事太难了,真定距建康(今南京)足有三千多里,若是绕开巨城雄关,那就不下五千里,此其一也;如今堡民两千余人,但可充做壮勇者,不足八百之数,防卫欠缺,此其二也;若去江南,即无意外,最少也需两月时间,所耗粮秣之巨不说,又如何运输,此其三也;其四,我赵家堡这两千余众,即便到了江南,未有根基,又如何立足?”

童济既是童家的族长,又是赵毅的结义兄弟,同时也是龙家堡的大管家,这让他不得不考虑的更加细致周到,所以在他们三兄弟中,童济也是最为冷静的一个。

而周围的那些族老们,也听到童济之言,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嗯,经世所言在理啊,当初我等便有此虑,南迁太过艰难,不如在此将就将就!”

“是啊!你我一把年纪,那里架得住长途跋涉,别一条老命交代在了路上,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错,不错!若是南迁,这祖宗祠堂又该怎办?国之大事,祀在其首,难不成将祖宗都丢弃不管?不妥不妥!”

一时间,木屋之中纷纷扰扰,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如此反应似乎早在赵毅意料之中,对于这些反对之声,赵毅竟然充耳不闻,却对着谢燕微微一笑,眼中露出鼓励之色。

“燕儿,你的意思呢?”

今时不同往日,谢燕已是赵氏一族的少族长,又有赵毅的支持,自然就有了发言的权利。

看到赵毅鼓励的眼神,谢燕顿时明白过来,义父这是在给他造势,现如今,虽然谢燕被赵毅指认为少族长,但是毕竟不是赵毅亲子,在大义上还是有所欠缺,赵毅显然也是打算借这南迁之事,一举奠定谢燕在龙家堡的位置。

不过,还未等谢燕站起身来,赵月却率先“噌”地站起身来,对着满屋的族老,高声喝止起来。

“住口!我爹爹都这样了,你们还在喋喋不休,南迁也是为了龙家堡,并非只为赵氏一族,而你们却个个只为自己考虑,还搬出祖宗来压我爹,是何道理!”

好嘛,这小辣椒的爆脾气,终于被堡中最为顽固的一帮老头给点燃了,由于,赵氏一脉传承的特殊要求,所以这些族老中,并没有赵氏老者存在,这让赵月也少了一些顾忌。

至于是否真的需要南迁,赵月并没清醒的认识,但是这毕竟是赵毅,还有她燕儿哥哥的意思,所以赵月便义无反顾的站到了自己父亲与谢燕的一边,加之赵毅已经这样了,这帮老爷子们还在打着自己的盘算,顿时让赵月火冒三丈。

“哼!”

这些个族老们,被赵月开口呛声后,大多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不过看在已经躺在床榻上赵毅,也就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发怒中的赵月。

“月儿!慎言!”一旁的颜老爷子白眉一皱,对着赵月低声喝阻道。因为儿子死于胡人之手,颜老爷子对于南迁之事,倒没有什么成见,只是不想在此时横生枝节罢了。

“月儿!”

此时,明白赵毅心思的谢燕,也站起身来,拉一把赵月的衣袖,小声示意着。

“哼!”赵月同样也是琼鼻一哼,一扭小蛮腰,忿忿得重新坐回到了床榻上,与那帮糟老头打起了冷战!

至于谢燕,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九年了,早已经融入到了龙家堡这个大家庭之中,这里不仅有他的义父,还有他的月儿,他的兄弟,谢燕早就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们同样也是他谢燕的亲人。

如今,这中原北地已然落在胡人之手,除了那些对胡人有用的汉人精英们,普通汉人百姓在胡人眼中只是奴隶、牲口,甚至是食物,根本就没有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自由和安全,而这样的日子,也将会持续很久很久。

眼下只有迁徙到江南,才能避免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谢燕一直希望能够南迁,而今日赵毅凭弥留之际,借临终遗命之机,给谢燕争取到一个最好的契机。

于是,谢燕挺胸而立,双拳一抱,冲着在场的各位长辈们,施了一礼后,朗声说道:“丰爷爷,三叔,还有各位长辈们,还请听燕儿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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