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富贵这三个字说出口,我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身子都有点发软。
李木呆呆的看了我几秒,他估计也没想到平时遇事六神无主的我,这时候会这样果断。
“好,好好好。”李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顿了顿,又问:“你们都这么喜欢钱吗?”
我用力摸了一把鼻子,没好气的回道:“这不是废话吗?难道你不喜欢啊?”
李木摇摇头:“你不懂,等你到了一定地步,钱对你来说,就是个数字,当然,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懂,都不要有那么一天。”
我急忙摇手:“别,您老人家说点吉利的话,我巴不得有那一天呢!”
李木没有再这里多做停留,开始往外面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并没有看见他把那块头盖骨藏在什么地方。
就感觉凭空消失了一样。
“罗念白,你要知道人活一辈子,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的,适当的贪是好事,或者说那不叫贪,那叫动力,可要是贪心过头了,那就不好了。”
“古今多少帝王,一开始登基时候勤勉执政,爱民如子,到了晚年,享尽人间富贵的他们却开始妄想长生,颁发了一系列劳民伤财的政策。”
“或许在我们这些后人看来,那是一种太傻的行为,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干,可他们一代帝王,却还是那么干,不是他们傻,是他们站得比我们高,我们拼命争取的,他们一出生就有了,除了长生,别无所求。”
“他们要是一直如当年一开始登基时那样,我想后世史书对他们下笔时,也会温柔以待。”
“人啊,要不忘初心,你要记得,你今天想要的只是富贵,我也只答应给你富贵。”
“正式介绍一下,木子木,李木。”
他这是第一次连续对我说这么多话,我一下子有点砸蒙的感觉,前面那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罗念白,四夕罗,今心念,黑白的白。”
李木咧嘴一笑,比白皙的皮肤更白的牙齿露出整齐的两排。
回到家后,跟母亲简单的说了几句,李木在旁边那个小土包等我,我妈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有什么瞒着我一样。
我把二叔留给我的存折尽数给了她,身上只留了一张八万多的,但是我妈这一个农村妇女,竟然没有一点吃惊。
一个农村妇女,原本这辈子要是不出像这样的意外,用钱的单位或许应该一直是块,现在面对上百万巨款,甚至没有半点吃惊。
她似乎早就知道一样,只是看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但我早已经被那个发财梦刺激到昏头,接手二叔的营生,从今以后会有第二个百万,第三个,第四个……
也没有多问,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跟着李木一起离开了家。
我们两人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乡里,坐上了去县里的班车。
我发现李木的烟瘾特别大,而且他吸烟和我一样,不过肺,直接把烟雾吐出来。
我不知道他这样的吸烟方式意义何在,一口接着一口,好像只要没事,手里都会叼一支,这几个小时里,我估计他应该快抽了两包了。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我两人坐的是一辆破旧的大巴,车上没有几个人,加上我两人又坐在最后,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多大顾忌。
我道:“你这样不怕口腔癌么,还是在熏腊肉啊,一口接着一口的。”
李木一愣,随后恍然:“哦,你说这个啊?习惯了,习惯了。”
我看着他熟练的弹了一下烟灰,又问道:“看你这样,估计是小学就开始了吧!这样一算都有十来年了。”
李木呵呵一笑:“十来年?不止了哦!好了,说点正事。”
我精神一震,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正事,肯定是关于我二叔生意上的事。
“你二叔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其中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你要是想全盘接手,就得摆平两个人。”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那两个?”
李木随手把抽完的烟头扔出车窗外,声音沉闷的说:“唐中书,江明阳。”
唐中书和我二叔是喝血酒烧黄纸一个头磕在地上的交情,这些年和我二叔一起打理着骨董中间人,掮客这个生意。
照道理来说,我二叔能做这么大,里面有他一半的心血,我现在赤手空拳的想要去接手我二叔的生意,所以最先得摆平他。
不过李木对他平没有多在意,随便说了几句之后,看着我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实在不行,我就帮你把他家房子点了,杀最大的这只猴子给你二叔手底下的鸡看。”
我急忙让他打住,开玩笑,虽说我从未见过这个唐中书,但是就凭他和我二叔磕头拜把子的交情,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消停会吧您老人家,你以为还是在我老家的那个山沟沟里啊,一年半载没什么人去,当心警察叔叔请你喝茶,还动不动点房子。”
李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不屑的笑容,随后跟我说起了江明阳这个人。
江明阳比我大不了多少,应该也是二十几岁,但是我十七八岁还在上高中时,他就已经跟着家里叔伯辈开始下墓。
几年过去已经在道上小有名气,后来他父亲去世,他摆平几个叔叔伯伯,成功的接手了家里的生意。
他家不是做别的生意,就是骨董,冥器。
我二叔和他们家比起来,也就是小巫见大巫,江家有自己的一套,有人负责下墓,有人出货,还有人洗钱。
这时候普通盗墓贼还没有什么洗钱的概念,只有那种动辄有几百上千万流水账的盗墓贼,或者盗墓集团,才会有这个意识。
这些年来越发壮大,可以说我二叔都是在他们家地盘上混饭吃,我二叔好歹也算是我们这一个带算是混得比较冒尖的掮客。
肯定会跟江家这个庞然大物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存在。
说到江明阳这个人时,就连李木也把玩世不恭的语气收了起来,正色道:“江明阳已经算不上是盗墓贼了,是一个盗墓集团的领袖,和你二叔这种小打小闹不同,他们才是真正的吃刀口饭的人。”
我点点头,然后问道:“我要是摆不平他怎么办?”
李木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蓝色的烟雾幽幽从嘴里吐出来:“江明阳我暂时还动不得,不过你二叔这样的小生意应该还入不了他的眼,到时候照规矩来,他应该也不会为难你,实在不行,我也有别的办法。”
说到这儿,李木标志性的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再说我也不比他差,既然我说要捧你,就会把你捧上位,不过这是他的地头,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
我不知如何接他这话,几天前,我还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现在不仅有了上百万身家,而且还在和一个神经病讨论着如何去摆平只有在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人物——盗墓贼。
这一切让我感觉好不真实,甚至有点眩晕。
李木在抽完这支烟后,没有再和我说话,也没有继续拿支出来点上,而是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等汽车颠簸到县城时,我肩膀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了。
刚想伸手拍醒李木,手还没有碰到他身体,他就一睁眼,那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深山老林的猛兽盯上了一样。
手都僵硬在半空,等我回过神来时,李木已经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态,拉着我下了车。
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被他拉着上了一辆桑塔纳。
李木熟练的发动车子,我坐在后座,不是我不想坐副驾驶,是因为副驾驶上堆着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
李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里面拨弄了一会,终于摸出一个小灵通(实际上是摩托罗拉C289,只是当时我见识浅薄,不认识),随手播出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陕北口音极重的男人声音,为了方便,我就用普通话记录。
电话那头:“怎么样了,木子。”
李木:“东西找到了,老客,你先回长沙,我在这边还有点事。”
电话那头甚至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回了一个好字。
李木挂了电话,把小灵通扔在一边,开始专心开车。
他要去的,是我们隔壁市的一个县城。
我这几天因为而是的后事一直没有睡好,后来又因为李木那些话给我的冲击,和知道二叔的营生后,精神一直高度起伏,所以上车没好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拍我脸,我才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的看着李木那口森森白牙,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李木看着前面亮着灯光的两层独门大院。
“六盘水,你二叔生意的总堂口,唐中书应该在等我们了。”
远处亮着的两层小楼大门前,隐隐约约间,好像有人站在门口向我们这边张望着。
李木大步向前,我也紧跟其后。
我虽说没什么出息,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还是懂。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回市里继续上班,混吃等死,而且还比之前凭空多了一百多万。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李木好像说了一句:“希望你以后不要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