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蒙蒙的，十分压抑，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撒下的温暖更像是阴霾，比起连雨季的阴天还要让人不舒服。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加上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
崔安平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到的两个男人个子都那么矮，除了营养不良之外，在这种光照不足的环境下生存，骨骼发育肯定会受到影响。
直到他看到第一个村庄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群被异族统治的人类生活之凄惨，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老鼠。
“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也想到了老鼠！”
“肮脏的环境，滋养了无数细菌，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了！”
李玄策蹲在树后，缓缓说道，距他们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一个破败的村落，以一个垃圾站的形象出现了。
这里离他们走出灵界差不多有十分钟的路程，算是最近的村落了，根据李玄策的建议，这个村落就是最好的狩猎地点，再往前走，很容易遇上驻扎的异族军队外出巡逻。
“我要走了，无论你们狩猎成功与否，等我一天。”
“一天之后若是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回去找帝君大人，他会知道怎么办！”
李玄策嘱咐过后，消失在了崔安平王孟希二人的视线之中，看他行进的方向，应该是要越过这个村落，向着更远处进发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
王孟希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崔安平不太明白，这位李将军对他们还算亲切，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李玄策的名声可不仅是在北方的玄甲军，在整个九州华夏，他的名头都是响当当的！”
“不论是书院，还是门阀，都给他几分面子，称他一声孤胆将军！”
孤胆将军？崔安平回想起李玄策离去时的决然身影，位居军中高位，还敢独身一人潜入，别说是孤胆了，就算自己全身都是胆，也不曾想过如此疯狂的行为！
“这位李将军素来治军严厉，身先士卒，士兵们对他都是敬之如神。想来应该是对你我另眼看待，所以才会温和了许多。”
崔安平指了指自己，“对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倒是你的身份，让他不能不重点照顾吧！”
“你师父跟襄平李家的关系可不一般，当初得知你师父来到辽城书院，李玄策就想把他请到李家，可被你师父婉拒了。”
“这位李将军，对吕大师的修复技艺，可是推崇备至，自然对他的衣钵传人也会另眼相待了。”
崔安平想起来在珲春的时候，李玉得知自己是吕步瀛的弟子之后，也是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足见师父在李家心中的地位。
“咱们在这守着吧！等天黑了再摸进村庄看看。”
崔安平点点头，他还需要时间来适应，不然万一潜入的时候吐出来，丢人不说，惊动敌人就糟了。
王孟希嘿嘿一笑，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就算他性子淡泊，面对这种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心理上也要克服一下。
天空从阴沉逐渐变成墨黑，李玄策说的没错，这里的昼夜跟灵界一样，算起来，现在应该是夜晚了，两人身上都带着嵌有灵石的储物工具，空间极大，食物充足，倒也没什么负担。
比起一开始的不适应，两人现在倒也对空气中弥漫的腐烂味道无所谓了，而且他们发现，虽然这里环境脏乱不堪，却并没有蛇虫鼠蚁，就连苍蝇蚊子都不见踪迹！
心里安定之后，两人的精神状态也放松下来，离深夜还有一段时间，无聊等待之余，崔安平又跟王孟希聊起了李家。
“什么？你不知道李家的来头？”
“不过也对，普通人的世界，是接触不到他们的，要不是进入了修行者的行列，根本不会清楚。”
对于崔安平的无知，王孟希表示理解，以五姓七望为首的门阀世族关系复杂，想要弄清他们的兴衰荣辱，可比单纯的修行要困难多了，更何况崔安平还是个入行菜鸟，修行小白，白的不能再白了。
“在书院中，谈起藏书，有这么一句话，曹仓邺架，墨庄书巢，指的就是给书院捐赠典籍的四个世族！”
捐赠？崔安平心里泛起波澜，对于修行者，尤其是门阀来说，典籍功法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竟然有人还捐给书院？未免太冒险了！
“当初书院刚成立的时候，咱们那位大人可是四处搜寻典籍啊！但是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做到？”
“哪怕后来尊者帝君们一起帮忙，也无法跟五姓七望为首的门阀世族相比。”
“那位大人便直接找上了四个藏书最多的世族，至于他们谈了什么，就不知道了，总之四个世族捐出了所有的典籍，只留下了家族世代流传的。”
“凭着这批典籍，书院才正式立住了脚跟，成为如今的庞然大物！”
崔安平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既是对书院的那位创始者，也是对这四个世族，前者有魄力，能够说服四个世族，后者有胆量，抗下五姓七望的压力，把典籍捐赠给书院！
“那李家，就是其中之一了？他们没有受到门阀的报复吗？”
王孟希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数道：“曹仓邺架，亳州曹家，襄平李家。墨庄书巢，彭城刘家，山阴陆家。”
“这四个世族直到现在都是各自地界数一数二的势力，在书院，在军队，都有他们的人，谁敢动？”
“五姓七望都不是傻子！他们清楚这四家对于书院的重要意义，要知道，这四家捐赠典籍之后，我们家老爷子就表态支持了！”
“大势不可逆，能够传承到现在的门阀，没有人是傻子！”
崔安平点点头，这么说来，这四家倒像是有了护身符，只要书院不倒，就没人敢对他们无礼！
“照你说的，那些门阀世族，也不是铁板一块，更像是个联盟。”
“可不是嘛！看上去大家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实际上，巴不得都把对方吞并了才好！”
王孟希不屑地说道，他最厌烦的，就是门阀这一套虚伪的做派，虽然他出身太原王氏，但是从小就厌恶这些，这也是老爷子让他远离权力斗争的原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愈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的村庄也没了动静，时机正好！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道身影从树后绕了出来，悄悄地靠近村庄，距离越近，刺鼻的腐烂味道越浓，到最后两人不得不憋着气，恨不能把呼吸这个功能取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