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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点点牺牲

伊斯尼亚半岛,向西呈弧形延伸至风暴海,再往西去,就是星罗棋布的苏琴群岛。

绿墙堡建在伊斯尼亚半岛北部阿尔金山脉脚下的索亚城。

城外广阔的平原上,现在以是大片荒芜的土地,莱茵河穿城而过,流入风暴海,为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提供着水源。索亚城内屋舍规整有序,只是整座城市很是脏乱,大街上有很多乞丐和流浪汉。

秋日正午,阳光温煦。

但绿墙城堡内常年阴暗寒冷。冰冷沉寂的城堡空旷高大,走廊长而曲折,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大片阴影,一些地方甚至飘散着无法看透的黑暗。城堡里花园中的树木上已枯萎的树叶随风飘落。城堡中仿佛有丝丝黑暗气息不停的渗入空气中,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内堡的晚餐厅里,十米高的大厅极为幽暗,石壁顶端虽有阳光从竖窗照进,但也未照亮穹顶上影影绰绰得壁画和幽深的大厅。

在长长的餐桌后,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贵族男子正坐在桌前独自用餐。

这个带有奇异的魅力的男人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华丽优雅的礼服在他身上无比合体,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短须修剪的整洁漂亮,只是那双栗色的眼睛中不时闪过纯黑色的阴影。

贵族男子以完美优雅的姿态一丝不苟的吃着盘中的鱼子酱,又拿起酒杯喝一口葡萄酒。

他整个动作优雅的无可挑剔,仿佛每个动作都有完美而独特的节奏。

在长桌另一头,恭敬的站着三个男人。

在黑衣骑士帕斯努尔和黑暗牧师科罗达的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穿银色锁甲的年轻骑士。

银甲骑士脸色非常差,在阴冷的大厅中,他却用一块手帕不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着银甲骑士焦躁不安的神色,科罗达小心抬头看了看放在餐桌一头的黑暗圣经,心里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贵族男子终于吃完了主菜,他挥了挥手,几位侍女把用过的餐点拿走,然后换上全新的餐具。

这时离餐后甜点上来还有一点时间,贵族男子可以处理一些事情。

用雪白的餐布擦了擦嘴,贵族男子抬起头,看向惶恐不安的几个人。

“这么说,亲爱的科罗达大师,这本黑暗圣经并未写完?”

贵族男子指了指放在餐桌上黑暗圣经,隔着长桌向黑暗牧师说道。

黑暗牧师突然像被深渊恶魔盯住了一般,他的灵魂深处泛起一股寒意,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对……对不起,子爵大人。在祭祀的最后阶段,一个狼人突然闯进来捣乱,打断了即将完成的祭祀……”。

黑暗牧师磕磕巴巴的说道,深深的恐惧已经填满了他已经收缩起来的心脏。

“尊敬的科罗达大师,我并没有责备您的意思。帕斯努尔爵士的信件我已收到,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

您不必为自己的天性而感到惭愧。我尊重您对自己本性的追求,我知道鲜血的滋味和颤栗的灵魂能带来的诱惑。这是人类本性中对混乱和黑暗的向往,这是无可指责的……”

杜林子爵优雅的翻开放在黑暗圣经仔细翻阅,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看到没能写完的空白,扭头从不同的角度仔细打量着,这种不完美,让他内心感到说不出的焦虑和不舒畅。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杜林子爵站起身,合上了黑暗圣经走到黑暗牧师面前。

“您知道我很喜欢你,科罗达大师。但是,您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将准则放在比情感更重要的位置。这可以让我避免犯错误,也会帮我在秩序和混沌的迷宫中找到那该死的正确方向,避免我被道德和情感所困扰……

但是,您看,这不完美……”

杜林子爵打开黑暗圣经的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空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到离完美只差一步的缺憾,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不是吗?

尊敬的科罗达阁下。您看,为了这极致的美丽,您不介意作出一点点牺牲吧!”

“我…愿意,子爵大人。”黑暗牧师的声音干涩无比。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黑暗牧师嘴里发出,一柄餐刀出现在杜林子爵手里,他一手撕住黑暗牧师的头发,一手小心翼翼的用餐刀沿着牧师的耳廓缓缓切下。

黑暗牧师不停的惨叫着,却不敢反抗。

杜林子爵不时停下切割动作,仔细打量下一步切割的角度。杜林子爵割的非常的缓慢,他掌握着优雅的节奏,就像艺术家正在小心翼翼的雕刻一件得意的作品。

“科罗达大师,请不要抖动,再坚持一会!”

剧烈的疼痛让科罗达浑身颤抖着,杜林子爵停下动作,等科罗达抖动小一些后,又拿起餐刀开始割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好久,充满痛苦的黑暗气息从黑暗牧师身上溢出,被吸入城堡底层的某个神秘区域献祭后,一股神秘的黑暗气息来到大厅,在黑暗圣经上飞快的书写着字符,等最后一个字符写完,子爵也将黑暗牧师的右耳廓完整无缺的割下来。

杜林子爵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他像品味艺术品一样看着黑暗牧师残缺的右耳,说道:

“您看,很完美。科罗达大师,感谢您的无私付出。我要提醒您,除了被您献祭的女德鲁伊,您本人也拥有着独特而诱人的灵魂!你看,你的痛苦是这么的真实而有力量!”

“哦…正如艺术大师盖斯特尔勋爵所说,艺术的土壤需要用悲伤的雨滴和死亡的肥料后,才会不断开出鬼魅而迷人的花朵,艺术可使残缺如废墟般迷人。”

子爵满意的合上了书写完整了的黑暗圣经。

“先生们,这个疯狂而肮脏的世界已经被污染,充满了奸诈和欺骗,人类的贪欲和卑劣已如同毒素一样深入血液里,被世人崇尚的光明是脆弱和虚伪的,压抑人的本性带来的只有软弱和失败。只有黑暗的力量可以拯救人类!只有黑暗是真实而有力量的,只有黑暗和混乱才能带来公平!只有纯粹的黑暗才值得赞美!”

杜林子爵优雅的挥舞着手中的餐刀,像是在王都议会发表演讲般,赞美着起来。

“再次感谢帕斯努尔爵士和科罗达大师。明日请帕斯努尔爵士和科罗达大师去一趟落日山脉,我要给我们的好邻居罗曼大人再找点乐趣,带给他一点惊喜!下个月圆之夜后,我会告诉你们下一个圣物出现的信息。”

杜林子爵走回餐桌前坐了下来,向帕斯努尔和科罗达挥了挥手,两人连忙向杜林子爵鞠躬后匆匆退出。

杜林子爵坐好后,女仆们将甜点整齐的摆放在子爵身前,杜林子爵优雅的吃着餐后甜点。

咽下一小块蜂蜜松糕后,杜林子爵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向站在餐桌后微微发抖的银甲骑士说道:

“至于尊敬的奥尔奇阁下,我也收到您传来的消息。那群惹人厌恶小耗子这次又逃走了,毫无疑问,您对此肯定依然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我也对您这次依然存在的理由很好奇,您愿意说说吗?”

名叫奥尔奇的银甲骑士额头的长发已经湿透,他颤抖着解释道:

“大…大人,我怀疑这次有人向耗子们提前透漏了消息,我们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掉进了耗子们的陷阱……”

“够了,奥尔奇,你这个平庸之辈!我受够了你苍白而无耻的解释!你一而再的借口只会让你更加的软弱。让我们直面问题的本质吧,你也缺少一点点的牺牲精神!”

“就没人告诉你,平庸也是一种恶行吗?它已经如霉菌般爬满了你的躯体…”

在杜林子爵冰冷的声音中,奥尔奇的牙齿不停的打着颤。

一声响彻城堡的惨叫从内堡餐厅中传来,已走出内堡的帕斯努尔和科罗达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颤,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座笼罩着黑暗气息的古堡。

一群正在城堡塔顶休息的乌鸦被叫声惊起,在城堡上空久久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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