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的神殿位于镇中广场的正南方。
神殿用黑曜石砌成,瘦削冷峻,外观如鱼骨般节节攀升。墙外整齐排列着镶有彩色玻璃的长窗。在神殿高耸直指天空的尖塔最顶端,九颗金色的星辰按序列排列出优美的立体群星状造型。
罗曼站在神殿前,仔细欣赏着这座神秘充满异域美感的建筑。
突然罗曼脑海深处听到了某种呼唤,而呼唤的源头来自神殿中。这种呼唤似曾相识,让他感到很亲切。
好吧,那就去神殿看看好了。罗曼下马,拉着安妮的小手向神殿走去。
跨进神殿古朴的大门,罗曼一行人走进神殿宽敞的大厅。空旷明亮的大厅极富空间感,穹顶四周布满大面积的彩色玻璃窗,阳光照过彩色玻璃后,映射得大厅里五彩缤纷。
罗曼缓慢的走在大厅里,细细观看着四周墙壁上展示星辰之主种种神迹的浮雕与壁画。
这座神秘的神殿,在罗曼记忆里留下很多模糊的回忆。罗曼仔细的观察着这座充满神秘气息的神殿。
穿过长长的大厅,罗曼来到星辰之主卡佩特的神像前。
罗曼抬头看着这座星辰之主的金色雕像。神像有近两米高,星辰之主体魄强健有力,英俊而坚毅的面庞微微抬起,它的双眼直视远方,右手遥指天空。
一位身穿白色祭袍,白发老人向罗曼走来。
“星辰之光永远闪耀。罗曼少爷,您今天是否要做祈祷?”
这位名叫苏利文老人是神殿的主祭,也是老男爵的老朋友,他从年轻时就是这座神殿的祭祀。
“是的,请您主持我们的祷告。”罗曼拉着安妮单膝跪在星辰之主的神像前,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星辰之父,夜空行者。
您凝视时空,听取祷告。
请允许我们在您的荣耀下战斗,
在危难降临之际,为我们指明方向。
我在此请求,您聆听我的祈祷。
星空的主人,闪烁金色光芒,
我父辈的血脉您已知晓。
您的光芒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注视着我们在星空下战斗和死亡。
波奈特家族韦恩之子罗曼,
请您聆听他的祈祷。”
在罗曼祷告时,星辰之主雕像的双眼中突然有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一股无比纯粹的能量波动从罗曼身上一闪而过,但罗曼对此毫无察觉,只有老祭祀察觉到了异样,他看向罗曼的眼中充满深意。
“很久没有听到如此优美的祷告了,希望星辰之主听到你的祈祷。”
罗曼祈祷完,主祭祀微笑着说道。
罗曼祈祷完,站起身来,微笑着感谢老祭祀主持他的祈祷。安妮乖巧的拉着罗曼的手,静静的站在罗曼身边。
罗曼的记忆里,这位老祭司谦卑而又随和,不论是否是星辰之主的信徒,他都会真诚的给予帮助。而且老祭祀非常博学,对哲学和神学有很深的造诣。
罗曼来自一个无神论主导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的神明有很强的好奇心和疑问,而博学的老祭祀也许可以解开罗曼的疑惑。
“祭祀大人,我可以请教您几个问题吗?“罗曼恭敬向老祭司说道。
“当然可以,我会尽我所能。”老祭司微笑着看着虚心请教的罗曼。
“您说,神明是真的存在吗?”罗曼小心的问出心中最大的困惑。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它们的存在,就像天空、大海、山川的存在一样真实,只是他们有时是以我们所能理解的方式存在着,而有时是以我们不能理解的方式存在。”
“那,神明会行走于世间吗?”罗曼又问道。
“在遥远的中古世纪,神明是行走于世间的。但后来因为诸神的黄昏,造成众多神明的陨落。惨痛的教训让诸神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万物皆有时节,这个世界只有依靠自身的规律才能维持循环和平衡。
后来幸存的诸神签订了尘世契约,约定所有的神明都不再被允许出现在尘世,从而保持世间万物之间的平衡。”苏利文祭祀用苍老而宽厚的声音缓缓地讲述着诸神的秘闻。
看着罗曼疑惑的表情,老祭司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些神明会通过某些方式,逃避尘世协议,某些神明也会派出他的神使执行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任务,但这很少会被其它神明和世人所察觉。”
罗曼点点头,继续问道“神明会注视世人吗?”
老祭司抬头看了看星辰之主的神像,又看着罗曼说道:
“如果神明愿意,他当然可以感知到信徒身边发生的一切。”
苏利文停了一会缓缓说道“但很多时候,在神明眼中,我们并无不同。如果把世间看作一条河流的话,神明关注的是整条河流,而很少关注河流中的游鱼和旋涡。所以神明只是冷眼看着世间和世人的成功或失败。”
罗曼点了点头,又问道:
“世人为什么要信仰神明?”
“神明给我们信仰、信心和期待,让世人更容易相信神明所代表的那些规律和法则,让我们相信真理和对未来怀有希望。
当然,信仰还能使凡人更容易成就非凡和伟大。”老祭司缓缓说道:
“就如圣徒巴费扎克所说,有信仰的人跟没有信仰的人说着两种不同的语言,前者的语言是爱和坚定,而后者是恐惧与疑虑。”
老祭祀的话语渐渐飘远,罗曼又开始走神,他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看到这个世界悄悄向他揭开了一角,感受这个世界里的诡秘和五彩斑斓。
“咳…”老祭祀轻轻咳嗽一声,拉回罗曼的思绪,“罗曼少爷,不知我的回答,你是否满意?”
老祭祀看着因走神而有些脸红的罗曼,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他发现这个大男孩非常的腼腆。
“非常的满意,尊敬的祭祀大人,非常感谢您的解答。”
罗曼摸了摸脸颊,连忙微笑着对老祭祀表示感谢。
“祭祀大人,我能观赏一下这座雄伟的教堂吗?”罗曼向老祭祀问道。
“当然可以,罗曼少爷,这座教堂就是为你们家族而建。”
得到老祭祀的允许,罗曼拉着安妮在空阔的大厅中缓步游走。他仔细观看着大厅里陈列的各种历史悠久充满宗教气息的物品。而安妮则拉着罗曼的手,昂着头兴高采烈的看着教堂硕大的竖窗上彩色玻璃透射出的五彩光影,又蹦蹦跳跳的踩着倒印在地面上的彩色光影。
罗曼走到一列摆放满星辰之主雕像的橱柜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个小小,毫不起眼的木雕。
这个星辰之主的木雕只有手掌大小,雕刻刀法粗陋,造型粗犷、笨拙,但整个雕像却流露出一种古朴而有张力的美,让人感到一种蓬勃外溢的生命力。而它也是呼唤罗曼来此的源头。
罗曼看着入了迷,在雕塑前站了许久。
老祭祀走来,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少年注视着的木雕。
“罗曼少爷,您如果喜欢,可以把它带走。”老祭祀轻声说道。
“您说什么?”罗曼回过神来,惊讶于老祭祀的慷慨大方。
“罗曼少爷,您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把它带走。这是您的先祖乔伊斯子爵寄存在神殿的物品,已经一百多年了,但你们家族一直没人来拿走。如果您现在要把它带走,神殿不会阻拦的。”
罗曼走向前小心的取下木雕。
“谢谢您,祭祀大人,我很喜欢这件木雕。回去以后,我会向父亲禀报此事。”
罗曼感谢祭祀,将木雕小心的收好。这个木雕就是呼唤罗曼的源头所在,当罗曼拿起木雕时,心中涌起无比亲切熟悉的感觉,而心中不停的呼唤声也归于平静。
罗曼也向老祭祀告辞,走出神殿。
看着罗曼远去背影,老祭祀喃喃自语道:
“群星闪烁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吗?希望我还能见证这一时刻……”
走过横跨伊拉儿河的石桥后,罗曼三人出了松溪镇,进入晨星丘陵。
罗曼三人穿行在晨星丘陵之间,骑马漫步在这景色怡人的原野上,欣赏这美不胜收的春色。
走过一个山丘上,他们下马休息。罗曼拉着安妮的小手,眺望着远方,他看到深蓝色的山脉覆盖着一层紫色天空,天空的边缘镶嵌着一层紫色花边,远处高耸的山脉上,无数的的鹅卵石像瀑布一样自山巅冲击而下,然后冲流入一片深绿色的草原,远处的伊尔湖,时时映照着苍穹的变幻。天空压得极低,远处的山顶,被云层盖的很低。
看着这壮丽的景色,一段记忆浮现到罗曼的脑海。
那时罗曼只有六岁,威廉和库珀带着他外出游玩。
威廉当时十七岁,但已经被很多人誉为卡拉图之星,而库珀即将去王城学习剑术。
那时,威廉、库珀和罗曼也是站在这座山丘上,威廉和库珀两人低声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深深印在了罗曼幼小的的心灵里。
如今,罗曼牵着安妮的小手,也站在这开满山花的山上,看着远方壮美的景色,罗曼轻声哼唱着记忆里的歌谣:
“哦,希尔兰高地,你顽强而荒芜。
像是一个充满诗意的野孩子!
你有绚烂的原野、
低垂的紫色云彩。
有晶莹的湖泊和高耸的山脉,
还有热爱自由,
永不屈服的山地人。”
“我不要听这首歌!罗曼,我要听昨晚你给我唱的童谣”,安妮晃动着罗曼的胳膊淘气的说道。
真是小孩子,罗曼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小女孩们更喜欢童谣多一些吧,罗曼弯腰抱起安妮。在她耳边轻轻唱道:
“萤火虫发出淡淡的光,夜晚的时候她就不再害怕黑暗。
蜗牛背着小小的房子,旅行的时候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