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曌闻言一挑眉，惊讶地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进士，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瞧着确实比寻常的少年郎柔美些。
姚曌问：“你是个姑娘？”
谢瑶环暴露在天子的注视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脑中一片空白。还是姚旦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指，谢瑶环才反应过来，赶忙答道：“奴向陛下请罪。奴乃是谢仲举的胞姐谢瑶环，为见圣人不得已顶替了弟弟来考试，望陛下宽恕。”
“怪不得这两年也不见长个。”姚曌笑眯眯问道，“你想做官？”
谢瑶环微微抬头，飞快看了姚曌一眼又赶紧将头低下，重重地点了点。
姚曌骨子里偏爱不拘一格的人才，这也是为什么她挑中了裴稹给姚旦。一个姑娘女扮男装来赶考，还考上了进士，姚曌对谢瑶环的兴趣瞬间大增。
姚曌用两根手指挑起谢瑶环的下巴，细细欣赏一番，像欣赏一件上好的瓷器，笑道：“若是个姑娘长得还不错。”转头问姚旦，“你这个小鬼早就知道了？”
“没，儿也是刚刚得知，忍不住马上就来告诉母亲了。”姚旦一边笑嘻嘻一边甩锅，“陛下要罚就罚王啸和张九龄两个，他们早就知道了，瞒着不报呢。”
谢瑶环一听，急道：“不关王长史和张校书郎的事，是奴自己胆大妄为。”
姚曌对有才华的小娘子都分外慈爱些，温和安慰道：“你别着急，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就是应该早些来告诉朕，平白耽误了两年。”
得了姚曌的金口玉言，谢瑶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又是激动又是欣喜：“是奴以小人之心度了陛下君子之腹，以后必定牢记在心，不敢再犯。”
“自从库狄退了，朕身边就剩上官和李氏两个人还算得力，一直缺个能干的女官侍奉左右。你倒像天上掉下来的，来得正好。”姚曌满意地说，“那就封为尚仪院司籍吧，先搬到宫里来，跟着昭容做事。”
谢瑶环领旨谢恩，明明想表现得镇定些，偏偏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一路龇着大白牙退出飞香殿。
姚旦在一旁笑道：“牙被风吹着不冷吗？”
谢瑶环羞赧，努力抿了几次也没将双唇抿上，索性放弃，放肆大笑起来。自幼长在心里的梦想，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天，喜悦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源源不断地产生，从大张的嘴里喷涌而出，在殿宇宫墙之间回荡。
真诚的欢喜格外具有感染力，姚旦的心也跟着轻盈起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本公主颇有眼光，一逮就逮住了一个状元外加一个女官。”
“多谢公主殿下。”谢瑶环有模有样地拜谢道。
“行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吧，往后见的日子可就多了。”姚旦笑着催促道。
谢瑶环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宫里回来的了——大约是飞回来的吧。一回家，准确地说是张九龄家，谢瑶环立刻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恨不得马上住进梦想已久的紫微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