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玥收回双手,慢条厮理看了她一眼:“暂时还没有。”
玉惊容抬腿踢了他一下,语带恨恨道:“兰楚美人,首先,第一点,我不是因为嫁给你激动,而是因为我被你的厚颜无耻吓到了,第二点,我是不可能跟你成亲的。”
纳兰玥却没有问为什么,可能他心中也明了玉惊容的心思,她喜欢那个人,他心中自知,他甚至希望玉惊容没有捅破这一层窗纸,他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对她好,让她慢慢把自己放在心尖上,可是既然已经捅破装作不知也不可能,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她呢,他不会再一次放弃她,让她从自己身边溜走,他抬起头,容色淡淡,身上似披了一层寒霜:“我知道了。”
玉惊容以为他会有一通长篇大论,没想到等了半天就等了四个字,我知道了,不由好奇万分,纳兰玥是轻易放弃的主吗,她觉得不太可能,还是自己真的拒绝的太过份了。
瞧见她面露不忍,纳兰玥佯装受伤的捂住胸口:“容容,我受伤了,你快来安慰我吧!”
玉惊容白了他一眼,往后靠了靠,懒洋洋的回道:“兰楚美人,你的红颜知已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安慰你吧,至于我,就算了,我天生不擅长这回事。”
纳兰玥故意挨着她坐下来:“容容,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红颜知已。”
玉惊容又挪了挪身子:“得了,别跟我扯这些了,我浑身鸡皮疙瘩。”说着,还真抱着胳膊抖了好一会儿,她行李江湖两年,可是听过这厮不少的风流韵事,据说那栖凤台的幽若姑娘可是他的思慕者之一,又听说江湖第一美人凤飘飘也是她的铁粉之一,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还真是数不过来,不由来了丝兴致,半嘲半戏道:“兰楚美人,你说你长这么美以后找个啥样的夫人才能赛得过你的容颜不自卑啊!”
纳兰玥摸着下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了句:“你不用自卑,我不会嫌弃你长得丑的!”
玉惊容身子一歪差一点没栽在地上,对于爱美的玉楼主来说这是非常要命的指控,于是愤怒道:“我长得丑吗,我哪里长得丑了,你给我说明白点。”
纳兰玥上上下下又打量她一番,又慢条厮理的说道:“比着我哪儿都丑。”顿了顿,又兴味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材:“当然,你的身材还算可以!”
玉惊容:“……”
两人耍贫了一会儿,冲淡了方才的感伤,瞧着玉惊容面有疲色,纳兰玥才微微闭了闭眼睛,知心的说道:“天就要亮了,折腾一夜了,你睡一会儿吧!”
经他这么一说,玉惊容自己也着实累了,揉了揉眼睛,心底暗付道有些事情自己不想理会,索性暂时不用出手,一边迷迷糊糊的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边寻思着这事如何完美的解决,又一边暗付着寻鸢为何也卷了进来,最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之后纳兰玥才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靠在墙上睡得东倒西歪的模样,想揽她入怀,可是最终只是解开外袍披在她身上,微弱的灯光淡淡的洒在她脸上,她睡得相当安详,眉稍时而缓缓蹙起,他犹豫了许久,最后抬手抚平了她的眉稍,似低低的说了一句:“容容,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天牢里静悄悄的,这一声叹息宛若一滴清水落入湖间,没有荡起丁点波纹。
宫宴结束的时候,苍兰身子不大舒服,苍皓然没来得及跟玉惊容道别便事先让人把妹妹送回北苍公馆了,而他也见席宴上没什么事也提前离席了,所以宫里发生太子被刺身死一事以及天牢发生的劫狱之事苍皓然是后半夜的时候才知晓。
他当时刚沐浴完毕,长发微湿慵懒的垂了下来,衬的温润的一张脸如同雨后清新的碧空,又若初晨铺洒在露珠上的金光,浅淡缠绵,温和无双,他身子半倚在软榻上,清傲笔直的身影宛若雪山上的一棵玉松,眸光淡淡的看向来人,一向温润的眸似乎起了一丝不耐,可这份不耐却隐隐压在秋水无波的瞳仁下,手握成拳,淡淡问道:“这一切可是真的?”
“奴才不敢在半分隐瞒太子殿下。”那人忙回复道,语气颇急切认真。
苍皓然目光抬起来,不知望向何处,最后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从小路离开,别让人看到了。”
那人忙躬身应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书房。
林汐从外面走进来,轻声道:“殿下,夜深露重,您还是先歇息吧!”
苍皓然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声音却是温润如雨:“我暂时还不困!”偏过头看了林汐一眼,不由问道:“林汐,兰兰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太医去看看?”
林汐想了想,认真回道:“公主自回来以后,便一个人回了寝殿歇息了,林语着了太医过来给她把脉,被她赶了出来。”
苍皓然想起妹妹唇边难得添了一丝温和笑意:“又在使小性子了,那就别打扰她,她今天估计心里也不大好受,我明天一早再去看她。”
林汐眼眸也浮了一丝笑意,点头称是。
苍皓然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林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书房又恢复了安静,唯有烛火跳跃,宛若精灵在花中跳舞,苍皓然紫金座上起身,慢悠悠的踱至窗前,推开窗户,湿气从窗外蔓延进来,有一丝淡淡的凉。
他负手而立于窗边,夜色暗的仿若一只噬杀的兽,带着莫名的隐忧,又仿佛是黎明前最后的一丝挣扎,不知是永远坠入黑暗还是光明即将到来?苍皓然清俊的眉微微拢了拢,没想到玉惊容竟然在东秦皇宫里出事,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虽然这一场宫宴暗藏隐涌,可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太子遇刺身死,楚楚公主受伤颇重,昏迷不醒,两个小宫娥指证玉惊容是杀人凶手,东秦帝被逼无奈把玉惊容打入天牢,纳兰玥竟然跟去天牢,而暗门的人竟然会去天牢劫狱,却被秦亦歌当场抓了个正着,苍皓然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
他跟寻鸢公子关系亲近,对暗门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暗门的人向来行事隐秘,做事严谨,怎么可能去天牢劫狱且被人当场抓住,除非是故意为之或是有人假扮暗门之人?
苍皓然觉得这一切仿佛有一只罪恶的手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这幕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呢?他不知想了多久,只觉得天色越来越亮,那薄薄的金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在他身上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他这才抬手疲备的揉了揉眉心,又回了座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却满口苦涩,他放下茶杯,声音淡淡唤了一声:“来人,奉茶。”
林汐一直守在外面,很快让人送了一壶热茶进来,对上苍皓然疲惫的眼睛,不由惊讶问道:“主子,您一夜未睡?”
苍皓然点了点头,脸上难得露出点疲惫,喝了一口热茶才稍稍缓和了些:“林汐,你准备一下,我等会要去天牢走一趟。”他挂心了一夜,寝食难安,他不能放任事情再如此继续下去,不得已的时候他会另行法子救她出来。
林汐抬起头,似欲言又止。
苍皓然放下茶杯,目光掠向林汐,淡淡道:“有话就直说吧!”
林汐垂目敛首道:“刚刚奴才在外面看到林语,林语说公主至今未有起身,林语敲门,她也没有半丝反应,殿下您要不要先看看公主再去看玉楼主?”
苍皓然眉间划过一丝不解,苍兰在宫中自幼作息时间正常,一向早起,想着昨日她身子微有不适,便淡淡的给了一个字:“好。”说完之后,他人已经行在描着寒鸦戏水的六扇屏风后,开始更衣,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林汐已经亲自端了洗脸水,替他洁面,梳洗。
待一切收拾妥当,苍皓然又恢复了那个温润无双的翩翩佳公子,眉眼里未有一丝疲态,秋水一般的瞳眸亮丽出尘,神采奕奕,微微一笑,便是倾城色。
林汐随着苍皓然一起到了苍兰暂居的水榭时,水榭上各花缠绕,宛若一副人间仙境,清香拂鼻,便是香盈满袖,林语林非正候在门口,还有几名小青衣丫鬟端着洗梳用具恭敬地立于门口,瞧见苍皓然进来,便恭敬地行礼:“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苍皓然声音和蔼:“都起来吧!”目光掠向林语林非二人:“公主还没起身?”
林语倒不敢应话,倒是林非心直口快:“殿下,奴婢要进去服侍公主,可还没开门公主便丢东西出来,奴婢无奈只能在门外静待公主起身。”
苍皓然面色不变:“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候着吧!”父皇母后自幼疼爱苍兰,她虽然自幼娇贵了些,可却不会乱发脾气,想必是昨晚不知在哪儿受气了,这才有今天的一幕。
苍皓然推开房门,房中极静,外间还燃有点点的千沉香,将房间里铺陈的仿若有了一丝暖色,他悄无声息的进了内间,瞧见苍兰正侧躺在床上,光滑似玉的手臂裸露在外面,锦丝薄有一半掉在床下,睡姿一如既往惨不忍赌,唇边含了丝笑,苍皓然慢悠悠的挪到床前,拍了拍床上睡得正熟的自家妹妹:“小懒猪,该起来陪哥哥一起用早膳了。”
苍兰慢悠悠的翻了个身子,这一切都还正常,只是在身子转过来的时候,突然寒光一闪,手中的短刀已经直直朝苍皓然面门刺去,虽然苍皓然没有防备,可这么多年临危不乱的本领还是没有拉下分豪,身子凌空而起,往后退了几步,险险避开匕首,而苍兰看到他避开,不由大怒,从床上一弹而起,手中的短刀再次凌空向苍皓然袭来。
她的动作很快,可苍皓然更快,他冷笑一声,非但不避,反而直直迎上,在短刀离他心窝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苍皓然突然运起内力双掌如刀一般呯的一声击落了短刀,短刀啪的一声带动了声响,外面几人感觉有恙,忙一起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