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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日他说从未后,我既落荒而逃,心中似压着一块石头,压的我喘不上气来,我想我一定是病了,我给自己开了几副药,感觉好多了,自那日以后我便不在去看他,一直让小凤去照顾他,但药都是我自己亲手熬的,每次都会躲在窗户口看他喝完便离开,他还是很虚弱,内伤好的很慢,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之中,一开春,我就很忙,东边的药田需要翻一翻了,还有后山那边桃林,我又重新开了一块地,我还没想好种什么,我只想让自己忙一点,不想一停下便想去看他,这一晃,便是两个月过去了。

在立夏快来临时,他终于可以慢慢靠在床沿慢慢行走,我给他做了一副拐杖,他喜欢靠在茅草屋门口,晒太阳,一坐便是一整天,他也不开口说话,要不然他曾开过口,我肯定会以为他是个哑巴,他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天空发呆,看着院中的我和小凤发呆。

春天的总是让人在阵雨和天晴之间对它唉声叹气,晚上的雷声震耳欲聋,总让人睡不好觉,总算熬过了春天,到了我喜欢的夏天,陌夜冥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内伤还没有完全好,其他的已经不碍事了,我端着熬好的药,放在他面前,他二话不说一口喝了干净,那药可苦了,有一次我偷偷喝了一口,可他总是一口气喝完,从来不说苦。

他倒了一杯茶,漱了漱口,起身对着我开口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这是他自上次以后,第二次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他不会在开口说话了呢。对于他这番谦谦君子般礼貌,我很是喜欢,只是,他一开口就叫错了我的名字,我很有必要纠正他,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不叫姑娘,我叫妖伶,妖魔鬼怪的妖,伶牙俐齿的伶。”

我看他脸上震惊了那么一会,又强忍的着什么,最后低头扑哧一笑,嗯,他笑起来真好看,紫色眼眸的光在流转,就像那后山的花海,突然在一夜紫色的国度里瞬间全开,灿烂夺目,他轻声的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很认真道,“以后别叫错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到,“我叫陌夜冥,陌生的陌,夜空的夜,冥界的冥。”

我朝着他笑了笑,心里想着怎么开口说结界的事,来之前,我和小凤讨论过这个这个问题,连纸笔都准备好了,就以防他不愿意说话,可以用手写,小凤说,求人的时候,态度要诚恳,要谦虚,要发自内心,先夸人,在婉转的说一下这救命之恩一事,这样,别人就不好拒绝了,我不知道小凤从那里知道的这些,反正,对于这种事,它应该是比较在行的,毕竟,他就经常让山里的小动物给他做事,那些小动物都屁颠屁颠的乐不思蜀帮他做事。

我在心里纠结了那么一小会,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特好看,比夏日的星辰还好看。”我笑的很是灿烂,说的很是诚恳,夸的可真是发自肺腑的。

我看他苍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盯着我看了许久,微微垂下眼眸,他这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夸他眼睛好看呀,我正捉摸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夸夸。

只见他开口到,“你是第一人,别人…”

他停顿了一会,坐回桌前,看着门口的方向,继续道,“别人,怕看我的眼睛。”

“为什么?”我支撑在桌前,挡住他的视线,对着他的脸,问到。

这么好看的眼睛,别人为什么会怕呢?

他与我对视,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目光只是在我脸上转呀转,我眨了眨眼,没看出什么问题呀,除了好看还是好看呀,一定是那些人不懂得欣赏才会如此,我坐回桌前,倒了一杯茶,说到,“那些人不懂的欣赏,你这双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这世间没什么能比你这双眼睛更好看了。”

我看他那笑意又重新回到他脸上,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哄开心了,我朝着他身边微微凑了过去,说到,“陌陌,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呀。”

“陌…陌?”他口吃的重复了一遍。

我愣愣的点头,陌陌这个称呼难不成有什么问题?挺好的呀,又顺口又好听又亲切,不过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呀,那换个称呼,我试探的问到,“那……夜夜?冥冥?”

我听到他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到,“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心中一喜,这人不仅长的好看,脾气也不错,还好说话,我拉着他就往外跑,直接跑到结界处,指着结界道,“你试试能不能出去?”

陌夜冥伸手碰了碰,却也如我一般被结界弹开,手中一道被电击过的伤痕,这让我很纳闷,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我不气馁道,“你在试试?”

他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一股真气往结界上打去,轰的一声,我看到他被结界弹出数十米远,一口血喷了在地上,而结界仍旧是完好无损,一看这场景,我就知道他怕是伤的不轻,心中叹了一口气,跑了过去,扶着他坐了起来,“你还好吧?”

他捂着胸口,低声到,“我没事,这结界被人施了强大的法术,以我之力怕是难以打开,只怕,无法达成你的心愿了。”

我看了他半响,刚刚明明就用了全力,伤的定不轻,为这结界受过的伤,我还少么,他这么样说,应该是不好意思吧,就像那小凤被我打伤还要硬趁着说没事,是同一回事,哎,算了,反正我对外面的世界也不是有很大的兴趣,为了打开结界也是因为小凤说我没有设下结界的人厉害才较真的。

这山里,有动物,有花,有草,有我喜欢吃的桃子,有小凤,现在,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最重要的是有一双我特别喜欢的眼睛,我看他一脸自责,心中于心不忍,安慰道,“没事,反正,也因为和小凤赌气才说要打开这结界的。”

“赌气?难道,你不是想出去?”他很是不解的看着我。

“因为小凤说我没有设置结界的这个人厉害,我才想要打开结界的,反正在这里也生活了很久了,出不出去对于我来说,也没这么重要,能出就出,不能出就算了呗。走吧,我扶你回去。”

陌夜冥轻轻一笑,“走吧。”

陌夜冥这伤一直到了夏末才完全好,晚上,我和小凤喜欢躺在院中,享受夜间吹来的徐徐凉风,听着夏日蝉鸣,看着满天繁星,陌夜冥坐在一旁的石桌前,喝着茶,他的话总是极少极少的,他自从上次结界一事以后,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一看到我在看他,他又总是风轻云淡的对我笑了笑,脸上那刚刚有的阴霾瞬间消失,我知道他是因为结界一事而烦恼,但我也无能为力,我想着,等时间久了,他就会和我一样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叶一花,习惯这种简单重复单一的生活的。

小凤喜欢望着天空发呆,它指着满天繁星道,“妖伶,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满繁星更美的东西了。”

小凤若是以前说这句话,我心中定是十分赞成的,可现在,“有呀。”

小凤转头看我,“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小凤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脸上就像被谁打了一样痛苦扭曲着指着我道,“你不会是说你自己吧!!”

那口气,听着真想暴打他一顿,我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要去爆打它一顿得冲动,我安慰自己,不要和一只蠢鸟计较,我深呼了一口气,指着陌夜冥道,“我说的是陌陌的眼睛,你这只蠢鸟!!”

陌夜冥本还在笑,突然看到我指着他,一双眼睛既有些无处安放,我看他又垂下眼睛,盯着石桌发呆,这人,不会又脸红了吧,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我正要伸手去摸他的脸看他是不是真的脸红了,随知他似知道我会如此,突然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妖伶,你是不是欺负夜冥了?”

我与小凤盯着陌夜冥关上的门,“怎么会?”

“那他躲你干嘛?”

“你也看到他刚刚是在躲我了?”

小凤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困了,连小凤都看出来了,那他就是真的在躲我了,难不成是不好意思?不应该呀?不就是被摸一下脸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凤还巴不得我摸它呢。不行,我要偷偷去看看。

我化成一只蚊子,朝着还未关上的窗户飞了进去,看到他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一动不动,我悄悄得飞过去,停在他的枕边,朝着他看的方向看了过去,除了床顶什么也没有呀,他这是在看什么?一脸笑意,我凑近了过去,正欲往上看时,余光看到他一个侧身往我这边压了过来,我眼疾翅膀快,躲过了他压过来的脸,却没躲过他随手幻化而成的透明玻璃杯把我罩在了里面,我如一个无头苍蝇在里面乱飞,怎么飞也飞不出去。

我累的趴在玻璃上,与他对视,我看到他笑着看着我,伸出食指在我停下的位置点了点,“靠的这么近,声音这么大,是猪都被你吵醒了。”

切,明明就是在发呆,又没睡觉,再说了若真是猪,肯定吵不醒,我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一想,他也看不出我在翻白眼。

我想伸手拍额头,一动,翅膀往眼前飞了飞,我忘了我现在是只蚊子,做不了这么高级的动作,是我一时大意,只想着变化成夏日最常见的东西,忘了蚊子是有声音的。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可现在又开不了口说话,又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我变的吧,这该如何是好,我飞舞的在玻璃被上按着“我错了”三个字的顺序无形的写了这三个字,盼望着他聪明绝顶的脑袋能看的懂,我累的气喘吁吁,眼巴巴的望着他。

只见他笑意更深了,那紫色琥珀的眼眸光泽更亮了,“别折腾了,今晚,就罚你在这里呆一晚。”

我气的从空中直接落在了枕头上,恨恨看着他,平时不是挺聪明的,这下怎么这么蠢了呢,他动了动身,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脸却还是朝着我这边,不过,靠的更近了。

我只要飞到玻璃杯上,就能碰到他的脸,他睡觉极为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好似刻意被压制了一番,极轻极轻的,在他重伤的那些日子,我总要趴在他胸口,听到那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才放心,他来了大半年了,我从未问过他为何会在这大山里?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对于他的一切都不知道,就像他从不为我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被结界困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对于他的那些过往果真是不好奇的,佛曰,世间万物,缘起聚,缘尽散,一切聚散离合,都有它不变的宗法。

那我和他之间又因何而聚,又会因何而散呢?

我伸手想要抚摸他那双眼眸,伸出的却是触角,心中无比郁闷,趴在枕上望着陌夜冥,看着看着眼皮变得沉重,我也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这真有人在说话,一个声音闯入我的脑海中,“我们只会因缘而聚,不会因缘尽而散,因为,不管这一生,还是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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