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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阴谋:头人妄图将猎狼人变为杀人机器

由于疯狂杀狼,扎西已成猎狼人的消息,在若拉草原渐渐传开。有同类经常突遭猎杀,处于恐惧中的狼群,竟在乌岗狼王的带领下,开始在草原或大雪山中东躲西藏。发誓为卓玛和小梅朵复仇的扎西,早将自己生死抛到九霄云外。杀狼,已成扎西活着的唯一目的。

黎明,蜷缩在早已熄灭的篝火旁,扎西在洞中被冻醒。他看看偎在身旁的黑獒,理了理厚实的藏袍,又将眼合上。突然,洞外雪野传来几声狼嚎。已对狼嚎极度敏感的扎西,顿时睡意全无。他起身抓起叉枪,就朝洞外走去。

刚出洞口,一张大网就从扎西头顶落下。曲巴的一群家丁凶猛扑上,很快将扎西五花大绑捆个结实,推搡着他,朝卡钦寨落押去。

得到禀报的曲巴,命令波绒将扎西关进土牢,用皮鞭狠狠抽打。家丁头目郎嘎受波绒指使,用蘸过水的牛皮鞭,朝绑在柱上的扎西挥去。啪啪声中,被剥光上衣的扎西,胸膛和胳膊很快布满众多血印。

老谋深算的曲巴,岂能忘二十天前发生的枪战。天下人都知道,土匪喜欢的是钱财和女人。可那帮偷袭他的人却并未抢他马匹、牛羊和女人,而是直冲他防备森严的曲巴大院而来。这偷袭在曲巴看来,就是来索要他项上人头的!

曲巴自认为,数年来他和老鹰岩土匪是井水不犯河水,并没结下非要人命的梁子。这世上最恨他的,就是竞争对手萨嘎部族的贡布头人。卡钦部族和萨嘎部族,均属若拉草原两支最大最有实力的部族。两部族历史悠久,以草原中心地带的梭磨河为界,各自占据属于自己的草场繁衍生息。一百多年前,随两部族人口增添,便开始了争夺草场打冤家的部族战争。虽然惨烈的部族战争各有胜负,但却断断续续从未停息。

自那夜偷袭事件后,曲巴立即做了两件隐秘之事:一是验证被打死的人中,有无萨嘎部族的人;二是派出自己家丁化装成牧人,去打探贡布头人动向。令曲巴头人懊恼的是,面对被打死的家伙,除刀枪和破皮袍外,他竟无法分辨出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甚至有两人还分不清是汉人还是藏人。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来禀报时,也没带回任何关于贡布是否是幕后主使的信息。

虽没确定偷袭事件的幕后真凶,复仇心切的曲巴头人,岂肯束手待毙善罢甘休。他派出家丁抓捕猎狼人扎西终于如愿。曲巴原本仍想用杀鸡儆猴方式警示别的奴隶,自昨天见到桑尼后,他就有了新主意。被管家奉承为一箭三雕的,其中之一就是改变对扎西的处置,施计让扎西成为他的杀人工具。

任随凶残的朗嘎如何挥舞皮鞭,快将舌头咬断的扎西就是不吭一声。扎西越是这样,作为家丁头目的朗嘎就越来气。人性的特征之一便是:征服者喜欢看到被征服者的求饶和彻底投降。

早站在大牢外的曲巴见时机成熟,快步走进土牢,一把夺过朗嘎手中皮鞭,挥鞭朝朗嘎抽去。被吓懵的朗嘎立即跪地不断朝曲巴磕头:“老爷,奴才犯有何罪,求您开恩明示。”

曲巴对跪地朗嘎厉声喝问:“嗯,谁让你鞭打扎西的,给我老实说,谁让你鞭打的?快滚!”随即,曲巴上前,用白嫩手指摸着扎西身上累累伤痕,不断摇头说,“哎呀,我来晚了来晚了,看那些奴才把你打成啥样了。”说完,曲巴竟从怀中掏出白绸巾替扎西擦起血迹来。

见曲巴头人如此对自己,奴隶娃子扎西哇的一声,竟感动得放声大哭。在奴隶制时代的藏地,农奴就像头人手中一根草一只鼠,头人掌握着对任何奴隶的生杀大权。扎西原以为损失一百多头大羊,被曲巴头人处死是极正常的事。不知是计的扎西,看到曲巴头人如此对待自己,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曲巴忙命人给扎西松绑,然后交代家丁要好好款待扎西三日,并特意安排扎西去柴房住下疗伤,说三天后再来亲自探望。扎西踉跄跪下谢过曲巴后,便被家丁往外扶去。

午后,波绒带着两名提着青稞面和奶渣的家丁,来到桑尼家帐篷。帐篷内,波绒看着十分简陋的摆设,命家丁拿出礼物,然后说:“桑尼,这是曲巴老爷送给你家的。”

桑尼和强巴忙跪谢波绒管家,尔后,桑尼起身给波绒递上奶茶。波绒眉头一皱,说:“放下吧,我不渴。”桑尼顿时明白,波绒有嫌弃之意,忙知趣地将奶茶又放回土灶上。

波绒直接以命令口气对桑尼和强巴说:“听着,曲巴老爷吩咐,强巴明早上路,磕等身长头去拉萨大昭寺和甘丹寺替老爷还愿,这袋青稞面就是给强巴路上吃的。”

憨厚的强巴忙问:“波绒管家,我替曲巴老爷还啥愿呀?到了大昭寺和甘丹寺,我该如何向佛祖禀告,该求菩萨保佑曲巴老爷啥呢?”

波绒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回道:“强巴,你需在甘丹寺和青海的塔尔寺,替曲巴老爷点燃几百盏酥油灯,好好拜佛供灯,替老爷还愿。其他没啥,你就对佛祖说,曲巴老爷在佛祖保佑下,身体健康,牛羊成群,部族兴旺就行了。”

老实的强巴忙点头应道:“哦呀,管家大人,强巴记在心了。”

波绒提醒说:“强巴,你一定要在明早太阳出来前上路,这是头人老爷特别交代过的。”

强巴忙又跪下,向波绒叩头说:“扎西德勒,强巴一定按曲巴老爷交代的做,明早一定准时上路。请管家大人转告老爷,就说我强巴感谢他对我的恩赐,能替他去拉萨大昭寺还愿,是我莫大荣幸。”在那年月,任何奴隶都明白,能磕头去替头人还愿,那简直就是人生幸运之事。为奖励有些能活着回来的奴隶,个别头人为此还解除了他们奴隶身份。

波绒见强巴信心满满地应承下来,有些高兴又对桑尼说:“桑尼,老爷说了,强巴走后,你就到曲巴头人家去做家奴。”

虽说是奴隶出生,但在草原放牧自由惯了的桑尼,还是对家奴感到陌生,便问:“波绒管家,家奴是干啥的?”

波绒解释道:“家奴种类较多,但曲巴老爷主要让你去打扫他卧室和客厅,负责他的饮食起居。”虽说桑尼平常爽直乐观,但还是敏感地猜到曲巴老爷的险恶用心。原来,借替老爷还愿支走强巴的用意,就是想让她去曲巴身边。想到这,桑尼找理由对波绒推辞说:“波绒管家,桑尼从未干过伺候人的事,你还是让老爷另找别人去吧。”

波绒却说:“曲巴老爷说了,眼下你就是最合适人选。桑尼,我奉劝你千万别再推辞这份好差事,否则……”

桑尼急了:“管家大人,这事我无论如何也要同扎西商量才行。求您宽限几天,行吗?”

波绒胸有成竹地说:“好吧,我估计扎西三天后会来你家,我也相信,扎西一定会赞成你去老爷家,担负起不愁吃穿的家奴之职。”

这时,帐篷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波绒管家三人刚钻出帐篷,就看见身穿官服的刘青禾县令,在一群县衙兵丁护卫下,慢慢朝桑尼家帐篷方向走来。纳闷的波绒,忙同家丁迅速离开桑尼家。

三天后黄昏,曲巴家女奴,给躺在柴房疗伤的扎西,端来一大盘煮熟的牛羊肉和一坛烈酒。正待扎西狂吃猛喝快扫荡完盘中食物时,曲巴推门而进。

扎西正想起身,曲巴一把将扎西肩头摁住,说:“扎西不必拘礼,你是有伤之人,今天,给老爷叩头就免了。”尽管扎西没再磕头,仍双手合十不断说:“谢曲巴老爷恩赐,谢谢老爷。”

突然,曲巴抽出英式短枪,指着扎西额头,厉声问:“奴隶娃子扎西,你是不是我的罪奴?”

酒被吓醒一半的扎西,猛地跪下,低声回道:“头人老爷,我扎西是您的罪奴,是罪奴。”

“你既知是罪奴,对我曲巴头人的任何处置和要求,可愿接受?”

扎西忙磕头说:“罪奴扎西,甘愿接受头人老爷任何处置和要求,决不反悔。”通过几天好吃好喝款待,加之曲巴颇有心机的设计表演,单纯的奴隶娃子扎西,已被曲巴彻底洗脑蒙骗。

曲巴猛地将枪口一抬,仰头大笑:“哈哈哈,扎西,你真不愧是我曲巴的好奴隶。”

听完曲巴这句话,扎西顿时懵了,他根本无法弄清曲巴真实意图。到底是杀还是不杀他?头脑简单的扎西,只好睁着发红双眼,愣愣地望着曲巴。

见扎西跪地不再说话,曲巴收起短枪说:“扎西,起来坐着说话。”待扎西坐定,曲巴又认真问道,“扎西,你想不想解除自己农奴身份?”

扎西有点惶恐,说:“头人老爷,过去扎西从没想过,自从丢了您家一百多头大羊,我——我连做梦都不敢想了。”

“给我听着,扎西,若我交给你一件差事,要是你能完成,我立马就解除你农奴身份,另外再送你一百头大羊和一顶帐篷,你可愿意?”

扎西忙又叩头说:“头人老爷,求您别再戏弄奴隶娃子了。”

曲巴拉起扎西,认真说道:“若此事是真的呢?”

扎西见曲巴头人如此严肃认真对他说话,才感到这事不是说着玩的。自他记事起,从未听说过损失了头人家牛羊的奴隶,还会受到头人款待。在奴隶娃子扎西看来,没被抽筋剥皮,就是天大幸运了。

想到此,扎西茫然问道:“头人老爷,您想让扎西做啥事?只要我能办到,就是您不解除我奴隶身份,我也心甘情愿去完成。”

曲巴见时机成熟,慢慢将嘴凑到扎西耳边,好一阵交代。扎西听完大惊失色,忙说:“老——老爷,这事我扎西不——不敢做啊。”

曲巴将枪塞在扎西手中,态度异常坚决地说:“人,不能食言。你刚才已表态愿替我做一切事。何况这事不是为我曲巴一人做的,而是为我们整个卡钦部族做的,你把枪给我收下。听着,这枪作用只有两种:一是用它自杀;二是你将他除掉。我的话到此为止,你自己做出选择!”说完,曲巴就离开了柴房。

转眼间,波绒就进了柴房。波绒跟扎西交代,强巴前两天就磕头去拉萨替头人还愿了,他要扎西今晚去见桑尼。临别时,波绒吊诡地说,祝扎西和桑尼开始转大运。

扎西起身穿好藏袍,又将短枪塞进怀中,神情忧郁地离开柴房。惨白的月色中,扎西踏着积雪,摇摇晃晃朝桑尼帐篷走去。

帐篷内,一盏酥油灯燃着微弱火苗。桑尼面朝一尊半尺高铜制佛像,闭眼跪在地面羊皮上,双手合十不断念着六字真言。寒风吹过,黑色牛毛帐篷不断抖动,好似暗夜挣扎飞行的受伤老鸦。

跌跌撞撞钻进帐篷的扎西,一头栽在羊皮上号啕大哭。大惊的桑尼忙问:“姐夫,你咋啦?”不答话的扎西哭着哭着,开始用双拳猛捶地上羊皮。桑尼有些火了,一把扳过扎西泪流满面的脸,哭着问:“扎西,你有啥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我也难受啊。”

扎西仍捶着羊皮,哭道:“我——我扎西不会杀人哪……”

听着扎西异常突兀的话,桑尼十分惊诧,忙问:“扎西,杀什么人?谁要你杀人?”

扎西突然坐起,神经质地摇头说:“桑尼,你——你别问,这是曲巴老爷的秘密,这是惊天秘密哪……”说完,扎西将桑尼抱在胸前,像孩童般又哭起来。

听扎西说是曲巴头人的秘密,而且跟杀人有关,桑尼反而冷静下来。她清楚,扎西已失去卓玛和梅朵,强巴又磕长头去了拉萨,现在,世上她只剩扎西姐夫这唯一亲人了。部族中磕长头去拉萨还愿求菩萨保佑的人,大都会死在朝圣路上。强巴外出将有近两年日子,定是生死难料,她不愿再失去扎西了。想到此,桑尼开始用另种方式劝慰扎西。

“扎西哥,若是曲巴头人交代的秘密,你不告诉我也罢。你知道吗,波绒管家要我去头人家做家奴,负责曲巴老爷的饮食起居。”

扎西大惊:“你——你要去头人家做家奴?”

桑尼无可奈何点点头:“是呀,这是波绒管家安排的。”

扎西又问:“桑尼,是不是强巴去拉萨朝圣,替曲巴老爷还愿了?”

桑尼点头后,扎西似乎明白些什么。一时还理不清头绪的扎西想了想,异常忧郁说:“唉,我们这些做奴隶的,咋命那么苦啊?”

沉默一阵后,桑尼说:“扎西哥,前两天,路过此地的刘县令听说我往后孤身一人,他想要我去县衙做杂役。你同意吗?”

扎西将桑尼搂得更紧,流泪说:“我——我扎西希望你哪也别去啊……”

酥油灯渐渐熄灭。相互抱着的扎西和桑尼,慢慢朝地上羊皮倒去……

经过两天忙碌,在旺堆土司监督下,老王头终于彻底完成对“春凤茶庄”的交接工作。巴登接任掌柜一职后,便着手茶庄的重新装修和招聘新伙计。吃过欢送饭后,老王头就踏上回雅安之路,而旺堆借故说这几天太累,他要去美人谷游玩几天,也离开了打箭麓。

新上任的巴登安排完装修事宜,就亲自在县城贴出几张招聘告示,然后开始接待前来应聘的人。巴登从小在土司父亲呵护下长大,养成骄纵刁蛮习性。十五岁时,他喝酒后带领一帮小兄弟,同来县城玩的贡布头人儿子打架,用藏刀捅死两名贡布家丁。被彻底激怒的贡布头人,亲率上百家丁包围他家院落。危急时刻,在刘县令和喜喇大活佛调停下,旺堆终以赔偿十匹好马二百两银子了结此事。事后,旺堆将巴登捆着鞭打教训,不料挣脱绳索的巴登竟夺过马鞭朝父亲抽去。气极的旺堆开枪朝巴登腿上打去。从此,有些惧怕的巴登才开始收敛放任行为。

如愿以偿开始掌握茶庄经营权的巴登,自有他不为人知的野心和秘密。十二岁时,巴登因学汉文去成都住过两年。稍长大些后,见过些世面的巴登,从未将土财主似的父亲放在眼里。他一再在家里说,只要他接手茶庄,不出三年,他家茶庄就将成为茶马古道最大的茶庄货栈。当初旺堆以为儿子吹牛,就没当回事,后来见巴登常谈出些新颖的经营思路,最后才下决心,让年满十八岁的巴登接替老王头,担任茶庄掌柜一职。年事渐高的旺堆目的非常简单,他要试试巴登,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料,今后能否继承他辛苦创下的家业。

上任后,巴登除留下稍满意的小秋哥,其余伙计全被他解雇。他重新招聘新人的标准只有一个:高大壮实,绝对服从指挥。显然,蓄意向刀疤脸复仇的巴登,在招聘中已隐含了他未来需要打手的计划。三天后,巴登带忙了一天的新伙计们去“醉一春”酒馆时,玉香看着如此年轻就担任茶庄掌柜的巴登,着实吃惊不小。

招待晚餐快结束时,巴登突然想起中午阿妈出门时留下的话,欢迎茶庄新掌柜晚上到洋教堂过圣诞节。于是,酒足饭饱的巴登,就领着几名新伙计朝教堂走去。

与往日不同的是,教堂门外高挂起两盏马灯,门两旁立着用竹竿和树枝绑扎而成缀有各色小纸花的圣诞树。教堂内礼拜堂台上,穿着清一色白色服装的唱诗班,每人手捧一本赞美诗,在庄严唱着圣歌赞美诗。柔美的管风琴琴声中,领唱的丹珠格外引人注目。礼拜堂内四周,到处燃着蜡烛和酥油灯。

前两排座位上,坐着刘县令、张师爷和喜喇大活佛等人。为消除鸦片战争和甲午战争后,藏族民众对外国人的排斥仇恨心理,也为体现人类博爱精神,教会还特邀请一些当地名流、头人和土司参加。这些参加者并不信仰基督教和上帝,大都碍于刘县令和大活佛面子前来,其中还有部分人抱着看热闹的稀奇心态来到教堂。他们也想见识见识,洋人的圣诞节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当歌声一停歇,亭亭玉立的丹珠走到台前,用藏语向台下简单介绍圣诞节来历和耶稣诞生故事。最后,丹珠高兴地将手一招,说:“大家睁大眼睛看看吧,我们圣诞老人来向大家分发圣诞礼物啦。”

很快,头戴小红帽,贴着白胡子的约翰牧师,背着大布袋就从台侧朝台前走来。约翰一面走一面挥手对众人说:“打箭麓的朋友们,大家圣诞快乐,圣诞快乐。”

看着约翰异常奇妙的新颖打扮,台下的人纷纷指着议论笑个不停。接着,约翰牧师挥手说:“朋友们,兄弟姐妹们,上帝叫我从遥远的西方,给你们带圣诞礼物来啦。”说完,约翰就从布袋中抓出大把糖果,朝台下撒去。顿时,教堂内的每寸空间,就被欢乐气氛塞满。

围观人群里,刀疤脸早就看见巴登几人。

伙计们见巴登并不上前抢糖果,只好静静站在巴登身旁。这时,从前面人群挤来的阿佳央宗,将手中糖果塞在巴登手中,说:“巴登,喜欢我们圣诞节吗?”为不影响母亲的快乐情绪,巴登剥开一颗糖往嘴里一丢,笑着回道:“阿妈真好,把这么甜的糖果送给我的新伙计。若是你们洋教堂,天天像这样就好了。”

央宗笑道:“儿子,圣诞节可不是随便能过的,一年只有一次,就像我们藏历新年一样。”

待阿佳央宗回到即将领取圣餐的位置,巴登将糖果分给新伙计们,转身就率几人悄悄离开他并不感兴趣的洋教堂。

冬季的若拉草原辽阔而静谧。

好几天不见猎狼人出现,胆大心细的乌岗狼王,率狼群朝山谷跑去。刚到雪窝前,狼王立即派出放哨大狼朝两边山坡爬去。尔后,狼王就指使几头大狼开始扒拉厚厚积雪。

原来,暴风雪之夜,有一部分大羊被狼群驱赶进山谷。天亮后,乌岗狼王选定一处山崖下的低洼之地(被夏季洪水冲击形成),命几头大狼爬上山崖朝下推掀积雪。轰然倾下的积雪便将羊群全部掩埋。随着大雪不断飞落,被埋在雪窝里的羊群就成了狼群藏得较为隐秘的食物。不久,被扒拉出的死羊,就被狼群按等级开始分享。

坐在酒馆喝酒的刀疤脸,心里一直在盘算,下一个盗马目标该选何处。教堂里的两匹老马显然没卖相,不在考虑范围。法轮寺虽离县城较近,但自从丢失过马后,他几次踩点时发现,现在寺内僧人防范较严,而且已派有武功的铁棒喇嘛护卫。卡钦部族虽说离县城不很远,可最近他已三次去盗过那里好马。他从来认为干这行要事不过三,不到来年夏天,绝不能再去卡钦部落顺货。

按事前约定,刀疤脸十天后才能去取泽翁打制的藏刀。眼下已身无分文的他,若今天再不确定下手对象,他那“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日子就难以为继。思来想去,敢于铤而走险的刀疤脸最终决定,今天直赴萨嘎部族,找贡布头人要点银子花花。

客厅内,波绒低声问曲巴说:“老爷,今日已是第三天了,咋还没丁点扎西的消息?”

曲巴喝了口酥油茶,不慌不忙回道:“你慌啥,我料定他扎西不会自杀,他若要除掉贡布,也定有个艰难过程。你想想,他在那么短时间就能杀死多头大狼,这样机敏勇敢之人,若拉草原咋能找出第二个?万一他不幸失手,让贡布处死他,嗯,也不会脏了我的手嘛。”

“老爷,若是扎西干掉贡布呢?”

“若他干掉贡布,我不仅要兑现承诺,我还将对他委以重任。”

波绒异常吃惊,但仍装着若无其事地问:“若扎西干成此事,老爷将委以他啥重任呀?”

曲巴盯了波绒一眼,说:“管家,你似乎问多了点吧。”

波绒暗惊自己失言,忙点头哈腰说:“是是是,老爷,我好奇心太重,我多嘴,求老爷宽恕。”

曲巴停了停,又问:“管家,你不是很有把握吗,咋桑尼还没来做我家奴?”

“回老爷,我今上午又去了趟桑尼家,依然没见人影。听她邻居说,桑尼好像去了县城。”

曲巴不解:“她去县城干吗?”

“喔,老爷,我忘了禀告您,那天我从桑尼家出来时,正好看见刘县令也去了她家,但却不知县令因何而去。”

曲巴有点惊讶:“蒂姆,难道县令大人也对桑尼有了兴趣?莫非,他想换换口味啦……”

确如曲巴头人所料,扎西没有自杀。

那天夜里,酒意全消后的扎西,将曲巴的秘密要求和承诺,全盘向桑尼说出。经俩人反复商量,扎西要桑尼去县上,投靠曾与他父亲有过交情的泽翁铁匠。为解除扎西奴隶身份,桑尼反而赞同扎西去刺杀贡布头人。但扎西坚持说他没想过今生要杀任何人,虽说卡钦部族和萨嘎部族有冤家世仇,但这不关他奴隶娃子的事,何况,贡布头人每年还有供养法轮寺善举。

直到清晨分别,桑尼也没说服扎西。

去县城后,桑尼多方打听找到了泽翁铁匠。泽翁听说桑尼是扎西家亲戚,就热情接待了桑尼。后在丹珠帮助下,桑尼便进了教堂做起杂役。扎西同桑尼分手后,就独自牵着枣红马,在若拉草原心事重重地游荡。

高大剽悍的扎西是典型的康巴汉子。他家世代为卡钦部族农奴,父亲却是若拉草原著名的骑手和歌王。为复仇性情刚烈的父亲被处死后,他十岁时就开始替曲巴头人放羊。在苦难岁月中长大的他,不仅练得好骑术,还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他十八岁时同农奴后代卓玛结婚,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小梅朵。没想到,大雪灾中,他不仅失去深爱自己的女人卓玛,还失去了活泼可爱的小梅朵。他不愿自杀的原因绝非怕死,而是仍想杀狼替卓玛和女儿报仇。

扎西虽高大威猛,但思想单纯性情直率的他,做事喜欢简单直接。没想到,曲巴头人的秘密指令,却让这剽悍汉子冥思苦想几天也无法做出决定。今天,晃悠几天的他下意识朝若拉草原南方走去,那里正是萨嘎部族寨落所在地。当黄昏降临草原,他竟鬼使神差来到萨嘎部族寨落外。直到这时,他才下了先探探贡布头人情况的决心。

吃过食物的扎西,选了一僻静处躲藏起来。

半夜时分,扎西掏出枪悄悄朝寨落里摸去。在扎西观念里,头人的碉楼总是最气派最漂亮的。他不是萨嘎部族之人,不敢去向陌生人打听贡布头人院落情况。就这样,扎西躲躲藏藏摸进了寨落。

刚摸进寨落不久,令扎西万万没料到的是,在他东躲西藏时,无意发现一个黑影朝他跟来。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扎西,发现那蒙面人没片刻停留,越过躲在不远的他蹑脚蹑手朝寨落中心摸去。扎西顿时懵了:莫非,曲巴头人还另派有人刺杀贡布?若是这样,他作为协助人,同样也算立了功嘛。想到此,心中暗喜的扎西便朝蒙面人跟去。

蒙面的刀疤脸东躲西闪,不久便绕过贡布偌大的院落,朝离大院后门不远的马厩摸去。刚到马厩外,一头大狗就朝刀疤脸扑来。极有经验的刀疤脸立即趴在地上,朝大狗扔去一坨肉。大狗扑住肉三两下就吞咽下肚。仅片刻工夫,大狗就倒地口吐白沫不断抽搐。躲在不远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扎西,惊得睁大双眼。

很快,刀疤脸翻进马厩打开大门,不一会儿,就牵出三匹高大健壮的马来。马蹄声似乎惊动了马厩旁土屋中的护卫家丁,立即有人提枪冲出高喊:“不好啦,有人偷马喽。”随即,一阵枪声响起,众多家丁朝刀疤脸逃跑方向撵来。

躲藏的扎西一下慌了,因为他的藏身处正是蒙面人逃跑的必经之路。追撵而来的家丁一定会认为他也是盗马贼同伙(他之前听说过盗马贼,今夜算是头一回亲眼领教了盗马人的厉害)。迅速逃离此地才是唯一上策。想到此,扎西飞身跃上最后一匹马的马背上,随蒙面的刀疤脸逃去。

紧张的刀疤脸,见身穿藏袍的汉子并无捉拿他之意,握在手中的剑就没回身向扎西挥去。

这时,打马追来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一些子弹从头上呼啸飞过。不想死的扎西,忙掏枪回击。转眼间,追在前的两名家丁就被扎西撂翻。蒙面的刀疤脸惊喜大叫:“阿绕,朋友,好枪法!”忘了是在逃命的扎西,顿时感到十分得意。

跑了一阵,刀疤脸又侧身问扎西:“朋友,你姓啥?”

扎西见蒙面的盗马人骑术非常了得,又夸赞他枪法,便随口回道:“我叫猎狼人。”

趁追撵家丁慌乱之际,扎西和蒙面的刀疤脸,迅速消失在茫茫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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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前世她是糯米团子~继母虐打,她忍!继姐陷害,她忍!婆婆嫌弃,她忍!五岁女儿意外溺水身亡,闺蜜和丈夫珠胎暗结,闺蜜又害得她流产。在这样的三重打击之下,她却懦弱地选择了解脱,在死亡那一刻,她醒悟了。若有来生,她定要护住她所在意的人!......重生之后,忍什么忍!她要护住母亲!护住父亲!恶邻上门,扫帚招呼! 大伯娘恶语相对,洗脚水招呼!却不小心惹上了令人闻风丧胆地江军官。肖青:听说你曾经是大院里的孩子王?没人打架能打过你?江军官:他们现在也打不过我~肖青:......
  • 小学生好词好句好段

    小学生好词好句好段

    《学生课外推荐阅读书系:小学生好词好句好段》根据小学生特点及课本要求,将素材科学分类,以记事、写人、状物写景等不同的文体分篇,每篇下面又分为若干主题,将鲜活生动的的好词、好句、好段富有针对性地一一呈现,满足小学阶段写各种类型作文的需求,可读可查。
  • 敲天堂的门

    敲天堂的门

    她,单纯迟钝,相貌平凡,却职场情场两得意,收获最美的桃花。她是空姐戴小花。他,狡黠如狼,坏得有格调,好得有原则,霸道控兼温柔控。他是腹黑男丁下柳。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空姐进化的路上伴随着争斗、内幕、暗流、潜规则……“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一名优秀的女子一定要有一个华丽的靠山。”一个情人节的玩笑,让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走在了一起。在这场华丽盛宴里,主控节奏的人,永远是他。被秒杀无数次之后,小花把持不住了,在无数的白眼下,在各种羡慕嫉妒恨中,掉进了帅气老板的甜蜜陷阱。浪漫正在进行,噩耗突然袭来,只好被迫分开。他们的爱情,究竟将何去何从?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绝世册

    绝世册

    一篇一个人物故事,展示亿万年间,绝世之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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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喜读纳兰文:我是人间惆怅客

    《纳兰性德全集》以康熙三十年刊刻的纳兰性德的文集《通志堂集》为基准,另有补遗。本书《此生只读纳兰文:我是人间惆怅客》收录了纳兰性德具有代表性的经解、文、序、记、书简等,并由专家对其做了精心注释,版式精美,是纳兰迷值得珍藏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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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三世之相思无双

    我们曾经被爱杀死,也终将被爱治愈。这是一个没有偏见,爱向死而生的故事。上帝的手从未停止过将我们推进命运的沼泽,在我们成长中经历过背叛,绝望,和杀戮后,是否还能坚守自己的初心?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万方山庄的少主方获月与江湖刀客张自朝相知相爱,却中了漠北亲王欧阳昭宇的计策,万方山庄覆灭,昔日亲友,纷纷被害……
  • 故事会(2017年3月下)

    故事会(2017年3月下)

    《故事会》是中国最通俗的民间文学小本杂志,是中国的老牌刊物之一。先后获得两届中国期刊的最高奖——国家期刊奖。1998年,它在世界综合类期刊中发行量排名第5。从1984年开始,《故事会》由双月刊改为月刊,2003年11月份开始试行半月刊,2004年正式改为半月刊。现分为红、绿两版,其中红版为上半月刊,绿版为下半月刊。
  • 还欠你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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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初大概是欠债欠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现世报来的太早又太巧。她不过是一时脑抽多管了个闲事,谁能想竟又被灾星缠上?不就是欠了他五十二块钱吗?至于那么小气吗?“陆珩衍,五十二块还你,以后什么都不欠你了。”男人用幽深的目光看着她:“小初难道不知道欠我的钱是要收利息的吗?连本带利,我要你。”此后,帝都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八岁孩童都过起了被陆家二少花样喂狗粮的生活。“陆珩衍,我这些被子抱不动。”男人不语,几秒后,江初裹在被子里被一起抱了起来。“陆珩衍,我想学滑板。”男人不语,几秒后,江初满意地成为了某男手把手教的学生。“陆陆,我想喝奶茶。”“好,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