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着金色眼眸的女人不见了。扫视会场的扫描仪一般的触觉也紧跟着消失无踪。
三三两两的魔术师“贵族”乘着演讲和课题的间隙相互挤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团体。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一些派系和区分。
原来魔术师也不是那么团结的。沃格这么想着。
这些团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之前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的小女孩——伊弥尔·格洛格加尔。此时的伊弥尔正占据着会场的最前方,靠近宣讲台的那一侧,周围被各式各样的西装、洋装所包围。各个年龄层的男性似乎都想凑上去和这位鲨级的大法师聊上这么一嘴。适龄的男孩子们在自己家族大人的提醒下精心打扮,或文雅、或俊朗,像女孩子一般对自己的妆容精心甄别,随后走到伊弥尔面前力求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强森家的孩子——那个之前还在骚扰火烈鸟的“魔爪”正哀怨的躲在一边被家族的人小声呵斥,时不时的向这里投来愤恨的眼光。他骄傲的手整整重起了一圈,看上去就像戴上一副橡胶手套一般滑稽的不可救药。也难怪他没有挤到那堆小贵族身边去,他手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示人。
鲨级——沃格不懂什么叫鲨级,以及那个观海之座又是什么东西他也完全不关心。凭本能来说,他只能推测出这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职位或者权利级别。如果将这些尽力向西方世界靠拢的东方贵族比作小贵族的话,那么伊弥尔,或者说格洛格加尔可能就是世袭的爵位。
所以她当然收欢迎了,每一个小贵族的脸上都满满的写着欲求。如果能和这位伊弥尔大小姐攀上什么关系的话,在魔术师的世界里就好比直接上升了一个层级一样。攀龙附凤,人类就是这么的愚昧无知,企图从社交当中寻求到突破社会壁垒和层级的捷径,然而这就是魔术师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的地方。
说到底,都是欲望的俘虏,没有谁高级谁低级这样的说法。
沃格收回眼光,静静等待着。偶尔过来的交际和社交火烈鸟都用一种软刀子进的方式巧妙的回避开。在这点上来说,火烈鸟就是天生的演员和行业艺术家,她享受这些事情,在处理这些交际圈的这这那那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位贵妇人一般。
光线渐渐暗下来,研讨会继续进行。
之前展示的都是沃格听不懂的东西,术式、解构、自然界、魔素。他昏昏欲睡,那些数字和方程式在脑海中转来转去,奇奇怪怪的图案和形状在幻灯片上一一展示,那讲解的声音就像催眠曲,无论台上的魔术师再怎么慷慨激昂,他都觉得那是在催促自己赶紧上床睡觉的行军号。
西门和娃娃脸从进入会场开始就再也没有联络过他们。或许这是一次静默行动,谁都不能通讯发话,这应该也是先生安排的事情,这以前也曾经有过先例,在一次破坏人体实验工厂的行动中,小组A和小队B事先完全没有沟通,仅仅是按照先生的指示在规定的时间点上做了他们份内的事情。结果却最终所有人都团聚在一起,将事情做的干净又漂亮。
对,这叫无线电静默。沃格在内心给自己点了个赞。等出去以后一定要在西门面前好好夸弄一下,这说不定是好不容易才有的能在臭四眼面前卖弄学识的机会。
火烈鸟扯了扯他的衣服,沃格收起了裂开的嘴角。
“差不多该找找位置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所吸引,没有人会注意到台下少了两位忠实的听众。他们分开两路缓缓移动,慢慢挤过人群走向边缘,随后一个侧身隐入黑暗中。他们做的很好,很熟练,像两个老练的特攻,悄声无息。沃格尽量放缓呼吸,每次只吸入一点点,每次只呼出一点点,脚步小而缓慢将自己的存在感从人群中抹消掉。火烈鸟甚至做的比他更好,在她说话之前沃格都没有发现她一直就跟在自己身后。
“好了,现在该干嘛?你知道我们要来找什么?”
“也许是药,也许是别的什么。但是肯定是和我们有关的东西。”
“先生什么都没和你说?”
“看起来先生也什么都没和你说。”
火烈鸟的眉毛在黑暗中挤成一团,来的时候就很不安,现在不安的感觉更浓。她不是对任务不安,反而是对这个地方感觉到深深的不祥。从进入这个会场不久之后开始,她就感觉到有种很异样的感觉包围在身边,她说不出来。虽然当时很快就沉浸在久违的社交氛围中着实好好玩了一把,沉下心来以后反而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任务目标也许是自己判断,也许是特别显眼的东西。”
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对先生的计划来说,任务目标是什么可能还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重点是他们来过,并且要留下向魔术师们证明他们来过并存在过的“证明”——比如破坏会场的正常发表之类听起来像是小偷小摸会干的事情。沃格是想华丽的大闹一场的,但他自己知道外面聚集的都是些什么水准的魔术师。
魔术使使用魔术的时候和不使用魔术时是两个概念,哪怕外面最臭屁看上去最没用的强森家的小孩,一但动起真格的来恐怕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空想力还不足以成为他们对抗魔术使的武器——除非,这里有他们需要的武器。
“展现你们的力量吧。”沃格低声念叨着,忽然豁然开朗。他激动的一把拉住火烈鸟拼命冲她点头“我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了。”
“什么?”
“武器,先生一定是在这里留下了我们可以对抗魔术师的武器!”
“你在说什么梦话,梦话等睡觉的时候再说。”
“你想想先生想让我们来干什么?大闹一场啊!”
“我觉得这里只有你这么认为。”火烈鸟不满的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