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撷芳吻了他的手:“但愿君心似我心……”
郑燮瑜低头细语:“定不负相思意。”
夜深人静,雨声连连,正是好睡眠,撷芳头倚着郑燮瑜的腿,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呵欠,迷迷糊糊听见他说:“明日,我们去西溪吧,听说那里最美,若是雨停了,便要出发没有机会的。”
撷芳应了一声:“嗯,听你的。”
待撷芳醒来,听见有人打水的声音,彩云正在准备衣物,发觉她醒了:“公主,快起来吧。今日雨小了,也许明后就能出发了。”
撷芳还在打量屋子里,仿佛昨晚就像一场春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嘴唇,还是有些麻麻的,可见太狠了。
彩云拿着帕子过来,公主呆呆地痴痴的笑着,很是奇怪:“公主,您想什么呢?”
撷芳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帕子,擦了把脸:“昨夜好梦,回味一下。”
彩云道:“什么好梦?”
撷芳不愿说便道:“多嘴。”
彩云微笑着:“来,今日雨小了,公主看看今日穿什么。”
撷芳道:“你去帮我找几身寻常衣裳,不要张扬。”
不一会,彩云找来一身白色衣裙,料子也是精细,但无特色。
甚合心意,等收拾妥当,就听有人扣门。
“臣郑燮瑜,求见公主。”
彩云道:“这么早,郑大人难道要启程?”
撷芳径直开了门,笑意吟吟:“何事?”
郑燮瑜站在门口:“臣听闻,此处离西溪比较近,都道西溪美景胜一春,这几日公主困于驿站,所以臣想,公主若是愿意,可去一观。”
撷芳道:“好,郑大人安排吧。”
撷芳带着彩云一同去,随行四五便装侍卫,不消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郑燮瑜命侍卫原地扎了个帐篷,彩云跟着帮忙,两人偷偷撑着伞就出去了。
西溪美景果然名不虚传,两岸绿树成荫,野花处处,还有一片萱草,金黄如暖阳,逐水而开。
“杜康能散闷,萱草以解忧。这真是个好地方。”撷芳道。
郑燮瑜道:“若是我们能像平民百姓一样,该多好。饮酒作诗,赏花观月,然后二三儿女,了此一生。”
撷芳道:“我知道,你我都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不在朝中做事,你将会更难受,平稳度日固然让人喜欢,可是你我都不行。”
郑燮瑜道:“放心,我会解决一切,我所说的,都会实现。”
撷芳愿意相信:“嗯,我愿意等。”
萱草开着金黄色的花朵,雨珠汇聚,晶莹饱满。近日的雨水阻拦了进程却滋长了这两岸的萱草,孕育了一年,在此时竭尽全力盛开。
十指相扣,温暖互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尚且冬去可盼春来,而人,错过再无,青丝换白发,红颜弹指老,不牢牢抓紧,就要溜走了。
郑燮瑜想把她印到自己的心里,刻在自己的命了,留在自己的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芳儿,如果我不再年轻,帅气,不再聪慧,智谋,今日所得一切都失去,你还会爱我吗?”
撷芳凝神道:“那我问你,当我离开大昭,离开父皇,太子哥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还会爱我吗?你我之间不需要用这样浅薄的方式去证明什么,我相信你也一样。”
郑燮瑜苦笑:“是我,有些患得患失。”
撷芳道:“我只爱你这一次,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因为我也不知道,哪一日,我会不再爱你,若我不再爱你了,我也再不能爱上别人。”
郑燮瑜拥抱着软香润玉,害怕失去才懂得珍惜:“我心似君心,芳儿!”
撷芳抬头问,始终不安心:“你想怎么做呢?”
郑燮瑜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完颜辕是个成大事的人,又直爽,光明磊落,我相信一定可以的。你就安心的待着,等我好消息。”
西溪背后是一道一丈高的河堤,河堤上一排排柳树成荫,唯有一颗老树,枝桠突兀,绿叶成簇。谁也没有看见,在那棵几十年的老树上藏着一个人,黑色的衣裙与黑色的老树皮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的避雨措施,雨水不大,但已经浸透全身。
没有一个人比她看得更清楚,那河岸上的两人,走到今日,经历了多少挣扎。曾经她甚至动过劝皇帝的心思,可是秦公公阻拦了。如今两人能够这样在一起太难太难,这场雨那么大,就算把消息送出去,也会延迟,不如再等等,再等等。雨都没有停,顺应天意吧。
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初七赶回驿站,只有一个客房小二看见她,全身湿透,脸色发白:“初七姑娘,您怎么了?”
初七面无表情:“忘记拿伞,没事,下去吧。”
一贯她都是冷冷的,又懂武艺,小二不敢得罪,赶紧退下。
换下衣服,擦干头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不自觉的摸着短刀,这样才有安全感,毕竟第一次违背他们的意思,哪怕只是推迟汇报。
天刚刚暗,撷芳便说要睡,彩云以为今日是累了,便早早的熄灯出去了。
也许等了有半个时辰,才听见门响,他一身灰色衣袍,轻声走入。
“芳儿,睡了吗?”郑燮瑜小声说。
撷芳赶紧爬起来:“怎么了,有事耽搁了?”
郑燮瑜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太子来信,担心大雨不利,我已回禀,待雨停再行。”
撷芳道:“嗯,那就好。”
郑燮瑜先点了盏小灯,从袖中拿出一小卷纸道:“你看这个。”
那纸上画的正是撷芳的小像,自然传神,撷芳道:“只知道袁骐槃的画技好,如今看来,你才是深藏不露呀。”
郑燮瑜道:“我画我家芳儿,自然是要传神了。”
撷芳道:“我把这个收起来,别让彩云那丫头看见,她又要问了。”
郑燮瑜躺在榻上,两手交叉脑后:“不过,这个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
撷芳道:“什么?”
郑燮瑜翻身,撑着头道:“你不如做个香囊给我,我要日日戴着,收住你的魂儿。”
撷芳道:“难道我是妖精?”
郑燮瑜道:“你是我的宝贝,可不能让别人瞧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