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辕搬了好多东西进来:“大夫说,你心思太重,这是我们这的小玩意儿,你呢这段时间好好养胎,别出门了,有事让我帮你做。”
撷芳不好意思接受:“我……心中有愧。”
完颜辕道:“你若无事,也是给我少些麻烦。”
撷芳道:“那日,我也没有办法。”
完颜辕道:“所以,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至少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撷芳道:“靠树树倒。”
完颜辕道:“我是棵不倒的树。”
撷芳道:“我心里还忘不了。”
完颜辕闭眼叹口气:“唉,你这会可以不那么扫兴吗?”
撷芳道:“至少比欺骗你好。”
完颜辕道:“最近会发生很多事,一定别出门。”
撷芳道:“好。”
实际上,完颜辕真的多虑了,自那以后,撷芳的孕吐越来越明显,根本没有力气出门,开什么药都喝不下去,实在是什么办法也用不上。
大夫阿莫这些日子都没有离开王府:“王妃这是身体太弱了,本就不适宜孕育孩子,只能强补了。吐了就再喝药,再坚持两个月,反应过去了,就好了。”
撷芳谨遵医嘱,小脸尖细蜡黄,这个孩子真是折腾人了。完颜辕于心不忍,一有空就陪伴身侧,撷芳刚刚吐,他便面不改色帮她收拾,甚是感人。
“我看你今日好点,要不去晒会太阳吧!都快秋天了,也不那么热了。”完颜辕道。
撷芳道:“好,现在我不难受。”
一入秋,完颜辕又换了些菊花入府,各种颜色,有空就带她去看看,又请了乐人在府中调节心情。
撷芳的脸又开始慢慢圆了起来,小厨房日日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只为养着。
人的心都是软的,有时候总是容易出现错觉,很快又把自己拉回现实,已经够对不起他了,可不能再害他。
秋日的阳光燥的难受,风吹得人坐立不安,苏安在书房前站了三天三夜,一直等着他。
“大人!”
郑燮瑜开了窗:“我必须去。”
苏安道:“前面是万丈悬崖,火海刀山,郑氏一族再无见天日的机会,轻则抄家,重则株连九族。”
郑燮瑜道:“苏安,你不明白,她能为我去做的,我也可以,否则过去的又有什么意义?”
苏安道:“你这样做,那她做的有何意义?”
郑燮瑜道:“人生没有回头路,世间亦无双全法。我只知道,不这样做,我一生都在后悔。”
苏安道:“为自己的爱人,放弃自己的亲人,非君子所为,我看不起你。”眼神冷淡,“但我从五岁跟着你,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若是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郑燮瑜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谢谢,兄弟。”
英雄美人,知难而上,绝地求生。
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
下来一阵秋雨,天彻底凉了,大夫阿莫也解除了撷芳的危险警报,可以出门走走了。撷芳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但披上薄披风,也看不出来。
这些日子许都开了一家文房四宝,很有特色,撷芳闷的时间长了,也习惯写字作画,也来凑凑热闹。
寻宝阁,这名字取得还挺有趣,门口的屏风很是特别,白底上绣的是金黄色的萱草,好像雨后阳光下的萱草,还能看见闪亮的水珠,宛如昨日。
彩云见撷芳停了下来:“公主,怎么了?”
撷芳回过神来:“没事,我们进去看看。”
朱漆鹤尾古琴斜架在檀木桌上,一旁的紫砂炉点着,好像是淡淡的青菊香,一位白胡子老人走来拨动几下,琴声质纯。一曲倾泻而出,引入伫足。
高山流水,曲高和寡,境界高远,已非常人能及。
撷芳问:“请问,您这弹的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
白胡子老人道:“你可知这琴叫什么名字?”
撷芳又打量一番:“这琴鹤尾很少特别,我是第一次见,琴音纯洁饱满,曾有传言,子丹先生有一把这样的琴,名叫无思,寄忘忧之情。”
白胡子老人道:“不错,看来夫人还知道不少。这琴确是无思,无思之意,弹者不许拘泥曲谱外物,放空一切,琴音尽出自心中,所以尽是无名之曲。”
撷芳笑了:“因为无名,所以无拘束,这琴倒是不错。”
白胡子老人道:“这琴摆在此处,夫人若是喜欢,可去看看,能否买走。”
撷芳摇摇头:“这琴该让人多看看,我心中也不会无思,不配与它一处。我还是看看别的吧!多谢了。”
白胡子老人突然不见了,真是仙人一样的老人。
彩云道:“这人好生奇怪。”
撷芳道:“莫说他奇怪,世人都把理解不了的成为怪,实则境界未到。他这样的洒脱,连自己喜欢的琴都可以拿出来,还让人去买,真是非常人。”
彩云道:“你是说,他是子丹先生?”
撷芳道:“传言子丹先生常居青州,但以刚刚的琴音来判断,此人很可能是子丹先生。”
彩云道:“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撷芳道:“我又不是神仙,一算就知道。走吧,陪我去看看纸。”
“这些纸都是上等材料制成,香料熏蒸,夫人,你看看这纹路,手感,这纸最妙的是这个,我们把他对着光,你看!”店主充满自豪的推销。
光下可见纸中间可见一幅画,或是人影,或是花草,撷芳道:“还真是特别,不知道老板这些纸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店主道:“我也是机缘巧合,去昭国游玩,碰到个特别的人,喜欢玩这些东西,我觉得有意思,就请他来这里,帮我造纸。这些都出自他之手,还是第一批哦,夫人要是喜欢,赶紧多买些,晚一会可就真没有了。”
撷芳道:“嗯,那我都要了。”
店主道:“那夫人再来看看我们这的墨,是青州墨,非常细腻,起笔不沾,下笔不分,形态各异,也是匠心独运。”
一只只可爱的小动物,行态可掬,撷芳道:“那我也要一些。”
店主道:“好嘞!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撷芳道:“你去吧,一会送到四王府去,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