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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点月

……

冬日的阳光虽然并不柔和,但却很均匀。

长阳街尽头的面摊。

多了一个酒鬼。

这酒鬼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而他也从来都只做两件事情,一是喝酒,二是看人画画。

除了萧彻,只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来。

画摊前,一位身着华服,乌簪高髻的浊世公子细细打量着一幅画,冷淡道:“老头,这幅山水画什么价钱?”

画摊老人正埋头作画,头也不抬的道:“五百金叶。”

话声干净利落,惜字如金,在他眼中,若是有说废话的时间,他已经作完一幅画了。

那浊世公子阴寒一笑,直接道:“五枚一幅我全要了。”

老人不再言语。

那浊世公子瞬即沉下了脸,声色俱厉:“动手抢!”

下一瞬,他身后那几位身着粗布蓝衫的莽汉瞬即动手,厚实的大手朝着画摊上的画卷狠狠抓去。

不远处,萧彻深遽的目光陡然一凝,刚欲出手……

却突听连续几道凄然惨叫声传出,接着是身体摔在石砖上的沉重闷响:“嘭…嘭…嘭。”

这一瞬来的电光火石,饶是萧彻明锐如刀的澈目都是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一闪之后,一位身着青衫,手持白玉箫的青年便是出现在了那位浊世公子的面前。

青衫男子笑道:“不劳烦诸位动手,这些画若是都要的话,在下亲自帮诸位打包。”

青衫男子目光微闪,盯着那浊世公子,一字字缓缓道:“每一幅画,五百枚金叶子。”

浊世公子僵木原地,颤声道:“我……我不要了。”

青衫男子先前迈出一步,如冠玉般的深刻脸庞上威冰逼人,冷冷道:“不要?那你刚才为何让人来取?”

“我……我……”

青衫男子声音更冷:“你什么?”

那浊世公子满头冷汗涔涔而落,颤声道:“我…我买就是了。”

青衫男子走上前将他扶起,洒脱笑道:“这就对了,万事以诚为先,你说是吗?”

他的笑容很真诚,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矫揉造作。

浊世公子颤巍巍的点头:“是…是!”

青衫男子转过身子,唇角含笑,对着画摊老人长身一揖。

画摊老人点头谢道:“多谢。”

老人接着道:“不过我不想卖了,他不懂画,卖了就糟蹋了。”

听到老人这样说,那浊世公子眼睛顿时亮起,然后带着身后的下人如蒙大赦般飞也似的逃走。

青衫男子笑道:“我买一幅可以吗?”

老人道:“我送你一幅。”

青衫男子没有回绝,谢道:“那便多谢先生了。”

最后,他挑选了一幅艄翁渡人图。

因为他感觉他就像这画中的艄翁般孤独。

辞谢画摊老人,青衫男子径直朝着萧彻走去,笑道:“兄台,借碗酒喝,可以吗?”

萧彻将手旁的酒坛推出去:“当然可以。”

“多谢。”

语声中,青衫男子竟是直接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吞了几大口。

不远处小二木立原地,持着崭新酒碗的手僵滞半空。

喝完酒,青衫男子好看的手掌轻轻一挥,那柄白玉箫闪现而出,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箫,他转身离开。

萧彻望着他的背影:“兄台可否留下姓名?”

那青衫男子回首笑道:“长青。”

……

暮色缓缓重了起来。

继而。

月华如水。

画摊上一灯萤然,良久后,老人终是结束了作画。

然后朝着面摊走来。

那小二似是算准了时间,正巧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来,准备放在老人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老人突然道:“放这里吧。”

语声中,老人已是在萧彻的身旁坐下。

他心中当然清楚萧彻的存在,这么长时间以来,即便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但那份无形的感情已是渐渐的凝聚。

老人埋头吃面,瞟了一眼萧彻,问道:“你喜欢画吗?”

萧彻尴尬一笑:“不喜欢。”

他回答的很真诚。

老人非但不见怪,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虽然这个回答很不畅洽我意,但至少你很诚实,也很真诚。”

萧彻笑了笑,取来新的杯盏,为老人倒酒。

老人拒绝道:“我不喝酒。”

萧彻有些惊愕,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像觉得人不喝酒是一件怪事。

老人略一思忖,道:“我好像记得我以前是很喜欢喝的,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这么喜欢画画。”

愿意放弃一件喜欢做的事情而去做专心做另外一件事,这种人,最值得尊敬。

……

这是一间狭小的木屋。

如水的月华盈满透过纱窗,盈满木屋。

木屋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木凳,其余的便只剩下了画画用具。

东西不多,所以即便这木屋狭小,但也略显得空旷些。

画摊老人笑道:“我一个糟老头子终日与画笔画卷相伴,而且我的画也卖不出去,所以徒有四壁,别见怪。”

萧彻笑着摇头道:“当然不会。”语声中,萧彻已是在一个木凳上坐下。

老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萧彻起身长身一揖:“小子名叫萧彻。”

萧彻——老人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道:“我记下了。”

接着,老人自嘲一笑:“至于我嘛,早已经将名字忘了,你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萧彻连连摆手:“前辈哪里话,那样岂非失了礼数?”

老人笑道:“不妨事。”眼珠子一转,老人接着道:“这样吧,我读书不多,从来都只懂画画,要不你帮我起个名字?”

萧彻婉拒道:“这样是否有些太不尊敬了?”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捱不住老人几番要求,萧彻便开始沉吟思索。

他目光四下游顾,忽然透过纱窗落在了天穹中的明月和星斗上,月华皎然,星斗如点。

萧彻眼睛一亮,看向画摊老人道:“前辈,‘点月’如何?”

点月——老人又重复念了一遍,欣然长笑道:“好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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