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腾平用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齐捕头的意思，面色骇然。“你……你从一开始就算计上我了！”
他胸脯如同灯箱一样上下鼓动，“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我要告诉唐易！我要告诉张大人！”
“那你倒是说说我做过什么？拿出证据来看看？”
“你……”龚腾平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来朝齐捕头胡乱抓着……“你也该死！你是同谋！啊！我杀了你！”
老齐直起身子，“我今天来，倒的确是想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招数。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老齐深深看了龚腾平一眼，转身离去。
“你别走！”龚腾平呼号着……虽然齐捕头的心思可怕，可他是自己唯一的盟友。吴奇或许更可信，真到关头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若是齐捕头也抛弃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如果你不帮我，我一定把你供出来！到时候不管有没有证据，你都回不了府衙了！”
龚腾平歇斯底里地吼完，果然看到齐捕头猛地回头。
齐捕头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这是什么意思？龚腾平心中不安，可任他再如何叫唤，齐捕头都不再停留，很快就走过拐角看不见了。
齐捕头走到牢狱大门边时，已经将罩袍重新戴好。大门处只有牢头一人，看外面的天色，刚刚蒙蒙亮。
“齐活儿了？”牢头问。
“嗯……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了。”
牢头闻言顿住脚，目送着他离去。
齐捕头走到拐角，就一把将罩袍扯下，折好抱在怀中。旁人一下是看不出是什么的，只会以为是一件黑色衣服。且现在还没到点卯的时候，也没谁会看到他。
直到走出府衙大门，他也没和谁打着一个照面。出了府衙大门，齐捕头一闪身躲在了一个墙角。
过了大约一刻钟，一个年轻小伙儿打着呵欠从不远处走来。齐捕头整整衣冠，走了上去。
“齐捕头？！”小高原本朦胧的眼睛一亮，惊喜地上前来，“你身体大好了？”
“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昨天惊闻龚捕头被下狱，所以我想来看看他。”
小高皱起眉头，耳边回响起前天晚上老白说要他不要再碰龚腾平的话。“齐捕头，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怎么了？”
小高左右看了看，悄声对齐捕头说：“总之，他惹大麻烦了……”
“是吗？”齐捕头伸手揽住小高的肩膀，“我还不清楚呢，时间还早，我请你吃个早饭，我们慢慢聊。”
……
夜幕又一次降临，龚腾平歪坐在牢房之中，两眼放空，魂不守舍。
他不知道，自己对齐捕头的威胁到底有没有效。何时起，那个曾经被自己视为粗苯无脑的齐捕头，也会这样一手了？这是借刀杀人？还是螳螂捕蝉？还是一箭双雕？
难道说，一直以来，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个？搞不赢唐易，连齐捕头也能给自己下套……龚腾平的心一阵阵发凉……
“龚捕头，吃饭了。”
龚捕头……多熟悉又亲切的称呼。
“小高，现在恐怕只有你还这么叫我了。”
小高不再说话，将简陋的饭放在栅栏外，转身离去。
……
“什么？！龚腾平死了？”
唐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静了片刻，才接受两天前还和她斗智斗勇的龚腾平下狱不过几日就庾死牢中的事实。
“到底怎么回事？！”
刘航迟疑片刻，“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来报的狱卒说……是被老鼠咬死的……”
唐易想一想那个场景，忍不住浑身一颤。“我去看看！”
刘航又是好奇，又担心唐易，索性一道跟着去了。
等唐易和刘航到大牢外的时候，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几层的人了。大部分是府衙其它地方的人，也有几个是捕快队的人。
唐易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呢！没事儿做了？！”
几个捕快回头见了唐易，赶紧悄悄溜边儿走了。牢头则从人群中冒出头来。
“唐捕头，你可来了！”
唐易朝牢头一点头，快步越过人群朝里面走去。牢头当前领着路，领着唐易一直到了龚腾平的牢房。
唐易一看，差点没绷住就要尖叫出声——龚腾平的尸体就堆在角落，只能看出一个人形，因为上面堆满了老鼠！
刘航也是目瞪口呆，口中不自觉地说：“不会整个大牢的老鼠都在这里了吧……”
牢头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才从龚腾平手里赚到三百两，他居然就这么死了？明明昨天老齐走后还好好的……老鼠绝不可能这样突然一拥而上，甚至把人给咬死。一定是大牢里出了问题！
牢头眯上了眼睛。是谁，敢这样无视自己的暗示，竟敢插手龚腾平的事情……
“拿火把来！”
唐易一声高喝，刘航连忙从大牢的墙壁上取来火把，牢头的心中则是“咯噔”一声。
不管是谁下的手，都是狱卒内部的事。唐易又是一个颇有能力的捕头，要是让她查到蛛丝马迹，难免不会拨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唐捕头！”牢头在唐易举着火把开始想要驱赶老鼠时出声了。
唐易皱着眉转过头来，“怎么了？”
“小的有要事禀告。”
“比眼前的事更重要？”
“正是与此事有关。”
唐易转过身来，“你说吧。”
牢头视线朝刘航转了转，刘航迟疑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问唐易，“那，我……先回去？”
唐易又看了牢头一眼，才点头道：“你去吧，把捕快队的人约束好。”
刘航应声离去了。
“牢头，可以说了吧。”
牢头讪笑两声，“并非我故弄玄虚，实在是……”
“你直说便是。”
“昨天……有人来看过龚捕头。”
唐易立刻明白了牢头没说出口的意思，“谁？”
牢头犹豫再三，这才在唐易的威视下低声道：“齐捕头……”
唐易愣了半晌，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说谁？”
已经说出口了就没什么可犹豫了，牢头清清嗓子。“是齐捕头，昨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来看过龚捕头。”
“可是……”唐易下意识地为齐捕头辩解，“可你刚刚说他是一早上来的，白天还有人送饭的吧……”
牢头低下头，“这个……小的只是把想到的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