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问题很突然，也很深刻啊。
姑爷，昨晚你也不是这样跟老奴对的词儿啊？你怎么临时加戏啊，我这怎么接呢？钟伯内心一阵抱怨。
中国自古含蓄，人死了不说人死了，说人老了。那这个老，意义就深刻了。台下群众也纷纷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都说养儿防老，但没有说这个老到底是老死，还是变老。
如果说是老死，养个儿子就不用死了吗？肯定不行。
那答案必然是变老。人一变老，就没用了。扛不起、挑不动，卧床不起，大小便失禁的时候，养儿子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总得有个给你饭吃，端茶递水之人。
当然，前提你还得养个孝子。如果养个忤逆不孝之子，还不如当初射偏弄到墙上了。
只要有人，有社会，有伦理，就会有养老问题。所以，养老是一个社会命题。只是，在古代，养老只是局限于家庭，还上升不到国家和社会层面。
养老是一个过程，送终是一个结果。送终是养老的终极。且不说在场的瓜群，就是饱经世事的钟伯也一时懵了。
钟伯还没回答，王不二却自问自答起来，“窃以为，养儿防老，重在养老，而非送终。大凡父母，生儿育女，一为薪火传承，二为光耀门楣，三为养老送终。养老是一个长期的事儿，而送终，也就一炷香的事儿。所以，天下父母完全没有必要去一把屎一把尿去养几个孩子，只为弥留之际有人见证不是？”
王不二此番论道，不说钟伯，就是台下的瓜群大都吃惊不已。
见台下群众纷纷点头，王不二知道自己下的这个引子起作用了。于是乘胜追击，摆出第二幕戏剧。
“不二再问钟伯，”王不二继续有礼有节拱手施礼，“可曾想过，如果哪一天你唯一的儿子钟辉意外身故，你老年如何安度？”
钟伯一怔，继而潸然泪下，“如果辉儿去了，老奴也不活了。”
看着钟伯留下的泪，王不二竟然心有戚戚。所以啊，有时候不是演员演不好戏，而是没有把合适的戏给适合的演员。父子情深的戏，你就得找为人父的演员。
看到这里的时候，酒楼之上的白少洪下意识地盯了一眼自己的裤裆。
别人有儿子的都担心无人养老，我这……以后咋办？尤其是如果白家渡不过这个劫，三月后再被扶疏和周伯仁联袂欺负，自己以后不得孤死床上？
哦，不！
也许最后的下场是孤死荒郊野外，因为不一定还有床。
趁着候在一旁的下人不注意，白少洪赶紧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没有儿子，还有家产嘛！”这时候，瓜群之中，突然有声音冒出，“有家产还怕没儿子养老？！”
是不是觉得这个观点特别有力！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还怕没人给养老吗？
这个声音自然是王不二提前安排的。
当然不怕！
“对！”
“就是！”
“有道理！”
……
安静的人群一下子又沸腾了。虽然王不二完全没有说什么养儿子就是为了养老之类的话，但瓜群的思考方向马上被转移到那个角度去了。
“说得好！说得好！”王不二一边鼓掌，一边往舞台前面走一些，“敢问这位兄台，如果你的家产不幸在突然来袭的天灾给化为乌有了呢？比如，刚刚过去的台风！”
静！
死一般的安静！
如同刚刚沸腾的水，被突然丢下去一大块冰，瞬间安静了。
紧接着便是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大家不约而同地又回忆起来三天前的台风，回忆起刚刚失去的一切。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王不二继续慷慨激昂，“明天和危险谁先到来，我们全然不知。”
“因此，我们白家乾坤保行，乾坤是目标，保是核心。除了要保财、保人，还要保险！”王不二变得异常严肃和真诚，“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过去，旦逢灾难，我们白家都出手支持，但这种支持往往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
王不二在说什么？
保险？
台下群众听不懂啊。还有什么治标不治本，这都啥跟啥呢，我们都还等着你们撒钱呢。不管是金币银币还是铜币，你白家倒是快点撒币啊！
我们还等着捡了钱去买包子吃呢。
瓜群的普遍心态都是这样。
“你们白家到底撒不撒币？”有吃瓜群众在起哄。
“你特么才傻逼，你们全家都傻逼！”王不二心中腹诽。
当然，他们也在关注白朴，因为他抡着锤子已经有一会儿了，头上大汗淋漓。只是姑爷王不二一直没有发号施令，自己也不敢惘然下锤！
“到底还砸不砸？”也有人关注胸口碎大石的表演。
“不能砸！不能砸！”钟伯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戏份，这个姑爷还真是不按剧本来，一个人跳戏太多，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接了。
钟伯一边喊，一边跪着朝王不二挪过去，双手抱紧王不二的腿，“姑爷，不能砸！”
“钟伯，今天我是可以叫白朴不砸，但台下百姓不一定愿意。”王不二朝抱着自己双腿的钟伯问到，“就算台下百姓愿意，你能保证你的儿子钟辉明天，后天，或者未来哪一天不会因为鲁莽行事，一锤子被砸坏了吗？你不可能每天守着你的孩子呀！”
这个问题问得发人深省啊！钟伯一时沉默。
“如果只是考虑养老送终的问题，如果你有五百金币，还会每天提心吊胆担心钟辉鲁莽行事吗？”王不二继续问到。
一听五百金币，台下吃瓜群众顿时眼睛发亮。难道白家这次要给到场之人，每人发五百金币？早知道这样，就该让老婆孩子一起来啊。有些瓜群开始做梦了。
“姑爷，老奴这辈子怕是也挣不下五百金币啊！”钟伯回应，“终其一生，能攒下五十个金币怕是不得了的一件事情了。”
“那白家现在给你一个五十金币变五百金币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王不二一本正经地问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