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听长如此说道,欣然说道:“小道洗耳恭听。”
长微眼神中浮现追忆之色,缓缓说道:“大约两千多年前吧,我观祖师木易青还是一名游方道士,走过九州大地,见识过繁华市井,才子佳人,也见识过连绵战乱,人心险恶,一日路过梅州时,天降大雨,周围却无避雨之处,只有一棵高高的桃树,木易青祖师便在桃树下避雨。”
“谁知这雨越下越大,丝毫不见停歇,一直下到了晚上,祖师也在桃树下躲了一夜,到了半夜,天空突然雷光大放,一道闪电直接劈中了祖师躲避的桃树,直将桃树从中间劈开,同时树上还燃起了火,将桃树烧成了焦炭,祖师自然是避之不及,远远躲开,过了一会儿火灭了,祖师才过去,却发现桃树的灰烬之中,竟还有一截木枝,祖师早年前曾在一座道门中修行,阅读过无数典籍,知晓这事必有奇异之处,便捡起木枝细细观看,这一看不得了,原来这木枝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千年雷击木,这千年雷击木,必须是由千年树龄的古木,受天雷轰击,若能在天雷下不化作灰烬,方才有一丝机会留下一截木枝,此木枝便是千年雷击木。”
“木易清祖师看着千年雷击木,如获至宝,需知祖师早年修行过的道门,便是以修行雷法为主,这千年雷击木便是学习雷法之人皆渴求的天材地宝,有了它,雷法威力足足可增加一倍,若能炼制成法器,这威力更是非同凡响。祖师获得的雷击木,足有几尺长,成人手臂粗细,祖师便取下一截,炼制成一件法器,唤做雷尺。”
说道此处,长微顿了一顿,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把尺子来,对着青然说:“这便是我长春观独门法器,雷尺。”
青然细细看去,只见这雷尺有三指宽,颜色泛黄,模样平平无奇,之上刻有刻度,刚好一尺,长微微微一笑:“小道长可别小看这雷尺,这雷尺因用雷击木所制,故这雷尺天生便含有天雷之威,在配合我观众法门,便可丈量万物善恶,遇善良之人,雷尺便会发出青光,青光越长,则此人越是良善,倘若是那些作恶之人,雷尺便发出红光,红光越长,则此人所行恶之事便越多,此外雷尺还可发出春木雷,此雷蕴含毁灭,也富有生机,端是奥妙无穷。”
长微收起雷尺,继续说道:“有了这雷尺傍身,木易清祖师便可识人善恶,交好良善之人,斩杀为恶之人,渐渐地,祖师之威名响遍了整个梅州修行界,祖师有了实力,人脉,威望,便在当年躲雨之处修建了这座长春观,以此纪念那桃树,因祖师赫赫威名,一时间拜师之人众多,门下弟子少说也有三千,香客云集,那香火的气味,一里之外都能闻到。”
长微说道此处,眼中浮现掩饰不了的自豪之情,青然这时冷不丁问道:“小道斗胆问一句,为何现在观中只余你师徒二人?”
长微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去:“祖师有了长春观,门下弟子众多,又怎么不多做几间法器给弟子们傍身呢,祖师便用千年雷击木,做了几件法器,雷尺,桃符,木剑,赠予观中出色弟子。可突有一日,祖师正要用雷击木再做一剑法器时,却发现这雷击木上竟生出了一截嫰芽,不得不感叹这造物的神奇啊,本是身死之物,却能重新焕发生机,祖师见状,回想起这雷击木带给他的种种帮助,再加上祖师心思纯良,这雷击木发了芽,这不就是一个生命吗?自己怎能用这鲜活的生命,去满足自己私欲,便做了一个决定,不再使用这千年雷击木,反而寻了一块空地,将这重新焕发生机的桃木栽下,每日还悉心呵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成了小道长你今日所见的桃树啊,而观外那一片片桃林,就是这千年来这棵桃树所结果实而成啊。”
“但是没了雷击木,观中实力是一日不如一日,渐渐的弟子便少了,那些雷击木所制的法器,有的丢失,有的损毁,到如今,也只有两三件啦,那时也有门中弟子质问祖师为何舍弃雷击木不用,祖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更是在祖师仙逝时,留下祖训,永不得再用雷击木。有了祖训,弟子自然不能违背,但人心复杂,势力之人见这道观再无好处可捞,纷纷退出,到了今日,便只有我师徒二人了啊。”
青然听完这长春观的故事,久久没有言语,感叹长春观祖师大无畏的胸怀,尊重每一个生命的情操。
良久,青然方才说道:“长春观祖师之胸怀,实在令小道汗颜,恨不得与贵观祖师生在一个年代,能瞻仰贵观祖师之伟姿便足矣!”
长微摇头,低声笑道:“小道长能有此心已是可贵,想来小道长也是一位心思纯良之人,今日便在此住下如何,我观中别的不多,这老祖宗留下的房子,倒是管够,小道长随便挑一间便是。”
青然诚心说道:“那便感谢长微道长美意了,正好小道心中对修道一事有诸多疑惑,听了贵观祖师的事迹,许多疑惑茅塞顿开,想来道长身为长春观观主,也有许多独特见解,不知道长能否有时间,与小道坐而论道,促膝长谈呢?”
“哈哈哈,求之不得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木心,替小道长收拾好房间,再做几盘好菜,把那埋在后院的桃花酿挖出来,今日定要小道长一醉方休。”
木心在一旁笑道:“好勒!师傅,徒儿这就去。”
当晚,青然与长春观师徒二人把酒论道,从天地初开,讲到王朝更替,又从往圣绝学,讲到百家争鸣之格局,真是畅快淋漓至极。
一直到了子时,窗外月光正正当当照在几人脸上,几人才满足而归,各回自己房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