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青然却是不得清静。
一旁的李知味躺在草席上,道袍随意敞开,露出坚实的胸肌,睡姿极其不雅,口里还打着呼噜,发出如雷般的响声。
青然别过头去,脸上表情像是快要哭了出来,默念清心诀,也不起作用,那鼾声似乎还在心中响起,扰的人不得安宁。
“唉……”青然长叹一口气,索性起身到屋外修炼去了。
第二日清晨,老婆婆为二人熬了一大碗鱼汤,青然大口喝着,似乎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李知味也是满意的咂咂嘴,微微摇头,脑中满是那淡淡的鲜香。
吃过早饭,二人又该上路了,出了村口,李知味转头问向身后的青然:“嘿,小子,你还没说你来漓州干嘛呢,莫不是也是去漓江?”
青然摇头,只是说道:“我来漓州是为寻找一些东西,但我却不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哪里,又或者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
这下轮到李知味愣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警告你啊,小子,别和老子打机锋。”
青然回道:“我确实不知。”
李知味无语的看着青然好半晌,见青然表情不似作伪,遂说道:“好吧,既然这样,不如就先跟我一路吧,不过到了漓江,你我就要分道而行了。”
青然点头:“听李大哥的便是。”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李大哥稍等片刻,我去问问当地百姓一些事情。”
青然返身向村子里跑去,寻到几个当地的老者,问了一些事情,李知味不知青然问了些什么,只远远见那些老人纷纷摇头,青然表情也略显失落。
没过多久,青然回来,二人继续上路,二人先前付了老人家好些银子,感谢了他们的收留与款待,同时还买下一只竹筏,用以赶路。
青然先回去牵起毛驴,二人一驴上了竹排,也不划动竹竿,竹排自个儿便向前流去。
青然不知的是,村子里的人见青然离去,纷纷凝望着青然背影,久久没有移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村子里响起:“唉,八十年了,终是将他等来了,我们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各位,过段时日便各自回老家去吧,这一等,便是八十年啊,各位还能记得家乡的模样吗?”正是那款待青然二人的老人家!
村子里的人皆潸然泪下,默默不语。
……
青然站在竹排上,江风呼啸而来,吹起青然好大一片衣角,青然有些无语的看着一旁躺在竹排上津津有味喝着酒的李知味,有些不解的问道:“李大哥,我们都是身负修为的人,为何还要坐在竹排上,何不踏江而行?这速度实在是有些慢啊。”
李知味嗤笑一声:“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呀,我们修行修得是什么,不就是个逍遥自在吗?如果像你所说,跟个愣头青似的傻乎乎跑着去人家漓江,别人会怎么看你,嘿,看看这小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活脱脱一个傻帽,一点仙家气派都没有,丢了自己的脸无所谓,可丢了师门的脸,这事就糗咯!再看看我,坐在竹排上,多么潇洒惬意,这便是排场,等你见得多了,才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青然听得直点头:“有理,有理,李大哥一语点醒梦中人,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听李大哥说来,方才知晓自己确实无知了。”
李知味轻轻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二人一驴在江上缓缓漂流,江面越来越宽,直到大江尽头升起一轮明月,周边青山已尽是黑影,方知又是一日过去了。
“影入江水流,共饮半轮秋。”李知味醉醺醺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呢喃着吟出一句诗来。
青然也双手抱膝坐在竹排上,双眼怔怔看着月亮,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事。
“好景!”李知味忽的起身,举起葫芦:“洞辰,听说你在月亮里面,也不知你那是否有好酒喝,若是没酒,我这儿便有,来,如此美景,当浮一大白!”
李知味仰头喝下一口烈酒,酒水哗哗从嘴间滴落也不自知,随意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唇,旋即抛起葫芦,葫芦里的酒水纷纷洒出,汇集成一条小小的溪流,闪动着亮光,缓缓向月亮飘去。
青然微微摇头,看着李知味,轻声说道:“李大哥,你醉了。”
李知味面色潮红,双眼却是出奇的明亮,望着远方明月说道:“醉便醉了,人生能有几回醉,美酒,美景,挚友皆在,怎能不醉?怎会不醉?”
青然没有接话,反而被李知味豪情所打动,心中也涌出无限豪情,直恨不得放声长啸,御剑而去。
……
两人在江上飘了半旬,中途遇见了几座小村,便歇息了些许时日,复又赶路。
两人所在之江,是漓江的一条支流,两人逆流而上,终是看见了漓江。
漓江河水波涛汹涌,江水翻腾不休,那浪花溅起,能有一米之高,江面宽广,足足有一里之隔。
青然二人舍了竹排,立在岸边,静静看着眼前江水,李知味说道:“这便是漓江了,到了此处,我便要入河,向下游而去一千里,那便是漓江水府了,离龙王寿辰还有几日,我要加快些脚步了,你我就在此分别吧,我本想带你前去,但参加宴会之人,需得有请帖,故我实在无可奈何。”
青然回道:“无妨,李大哥自去便是,小弟也正好去其他地方转转,希望能够有些收获。”
李知味点头:“那便好,我这就去了,你一人在路上需得小心,虽说漓州民风淳朴,但切不可掉以轻心,漓州山门不多,但山中精怪比比皆是,需得留意。”
青然行礼:“李大哥的话小弟记下了。”
李知味点头:“好,我去也!”,取出腰上葫芦,丢在江水上,那葫芦转眼化作一丈长,李知味脚尖一点,飞身坐到葫芦上面,顺着江水向下飘去,眨眼不见踪影。
青然也骑上毛驴,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向漓江上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