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秦翊家出来,我高兴的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太赚了,用几根头发换了个吊坠,头发最后还是在自己这里。
听秦翊介绍,这个吊坠的用途还很多,但他只告诉我了几个我用的到的。比如:隐藏气息,传话,报警,定位,呃...还有捂手。
其实只有隐藏气息和报警是我觉得比较有用的,哦还有捂手。我把吊坠解开系在脖子上,摸到脖子上的小布包,我才想起,这个东西忘记还给秦翊了。是上次秦翊给我用来隐藏气息的,与吊坠相比较,它就显得丑多了,但我也不舍得扔,就把它多缠了几圈,系在手腕上,看的也挺特别的。
专注于系吊坠,我完全没注意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一辆救护车快速穿过我的身体,听着救护车急促的警笛声,我吓了一跳。
突然觉得自己死后心越来越大了,这要是放在生前,我几条命都不够死的。看着救护车驶入市医院,我不禁想到,谁又出事了呢?每天有多少人是死在这样的车上?每天又有多少鬼在医院“出生”?
还记得,自己当时恢复意识时便躺在医院的太平间的雪柜里。周围一片漆黑,刚成鬼,感官还没有完全丧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那时候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各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哭的昏天黑地。到后来意识又有些模糊,我才出去。看着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我“感动”的快要疯掉。
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我的情绪早已平复,已经很自然地接受了死亡的事实。看着其他人死去,心中也只是有些感触,有时会想,是不是人死后都会渐渐变得冷血?我自嘲地笑笑,还活着时,自己就已经很冷血了吧。
随着救护车驶过,我一眼就注意到路对面的一个女...鬼。其实就算感知不到她身上的鬼气,也能看出她是鬼。因为在炎热的夏季,她却穿着中长款的红色毛衣,也或许是其他的颜色,只是大部分都被鲜血染红了。
她站在医院的侧门处,打着一把纯黑的雨伞,从伞面到伞柄都是黑色,一手撑着伞,一只手自然垂着,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不到她的脸,黑伞把她的脸完全遮挡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双纤细但苍白的手。
她的身材也很好,我想她一定是年轻且漂亮的,至少在还活着时一定是这样的。但她又有怎样悲伤的故事呢?以至于久久伫立在医院门口,我之前没有注意过她,若不是刚变成鬼,就应该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了吧。
蓦然看到她的脚,我心里一紧。她没有穿鞋子,但一直踮着脚站着,好像她不是赤脚站着,而是一直穿着一双七八厘米的典雅高跟鞋,莫名地让我全身发毛。
我摇摇头试图清醒一下,还是走吧,别人的故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连自己的事都还处理不好。
我的死亡是不是只因为一场简单的车祸?张旭宁为什么要针对我?好像所有的巧合都是别有用心,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我叹了口气,真费劲,还是去之前跟陈晨说好的汇合地吧,跟他一起的时候总要轻松的多。
我又回到了那棵古银杏树,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危险,才会呆在休止林,那个地方虽然不招人,但是很容易招鬼。
等到天已经黑了,早已过了约定时间,陈晨还没出现。这几天状况比较多,我有些担心,往周围看了一圈,才注意到一条树根旁靠着一个袋子,颜色跟树根差不多,我坐的稍远些才一直没注意到。
应该是陈晨放的吧,我打开袋子,发觉里面是一些防身武器。一把银制带鞘匕首,一把枪,还有一捆银针。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七根。摸索了一会儿那把枪,意外发现挺好用,刚好可以一次性往里面放七根银针。
挺好,比上次那个司机手里的好看,拿着也更合适。上次那把,里面就放了三根,特别没用。不知道陈晨是从哪拿到的,黑市,武器什么的,他从来没告诉过我,好像刻意的不太想让我接触这些。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每天跟一个毫不知底的鬼在一起,陈晨也未必就如他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利用价值。
别的没什么了,我拿出装了银针的枪,把袋子绑好,提起后发觉下面放了一片银杏叶,上边还刻了字。
叶子本来就小,刻的字更小,还歪歪扭扭的,丑的我都不忍心看。那两行字很小,但离近些又能勉强看清。一时之间,我的强迫症又犯了,拿着叶子,就着树旁微弱的灯光,紧凑到叶子上看,眼睛都要看瞎了,终于是把那两行字看清了。
我怀疑那厮是不是知道我有强迫症故意的,叶子上写的两行字是这样的:
亲爱的大兄弟:(谁是你大兄弟,我在心里吐槽)
武器是给你留着防身用的,你自己研究。我出去有事,可能要后天才回来。你好吃好睡(我吃叶子吗),等我几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我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你还能比我更熟悉)
一边看一边吐槽,看完我气的把叶子扔到一边,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就靠着树干闭目养神了。
陈晨会有什么事?跟他一起待那么长时间,他好像每天都特别闲,到处遛狗。现在狗不在了……他遛什么?
不行不行,我得转移注意力,当鬼一不小心就会特别忧郁。我拿着枪,试着瞄准了下不远处的一片叶子,扣动了扳机。
第一次用打的有些偏了,很大一片叶子,我打出的银针只射中了叶子的边缘,把叶子钉在地上。我过去回收银针,拔出时,发觉叶子上没有任何痕迹。但没多久,叶子就开始枯萎,最后变成黑色的粉末消散了。
看来银针的攻击是专门针对灵魂的,这样的武器太可怕了,我赶快把针又收到枪里,误伤就不好了。
正在整理武器,突然被吊坠的灼热惊到。我迅速转身,向着某个方向开了一枪,但什么都没有打中。
低头看看吊坠,吊坠的红光异常明亮,灼热感也依然很强。
危险还没有消失。
我非常警惕,扫视四周,在周围小范围的慢慢走动,一边仔细探查。但是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久后,吊坠的光芒就减弱了,恢复成柔和的亮度,温度也回复。
看来危险消失了,把银针回收后,我还完全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原来这吊坠还能辟邪的吗?
这个吊坠能感知到十米内针对我的危险气息,无论是人,鬼,还是别的什么。一旦有危险靠近,它就会发烫变亮,我本身对这类恶意的感觉就很灵敏,现在多了它,相当于又多了一大助力,能更容易的找到恶意来源。
只是最近一直很紧张,现在独自呆着,我的心绪很不安定,对黑暗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是的,我从小就怕黑,但长大后已经能很好的将这份恐惧隐藏起来了,怕黑不该是我这种性格的人该有的习惯,哪怕是死后,很多微小情绪容易被扩大,难以控制,我也一直掩饰的很好,现在倒是有些藏不住了。
“滋啦”
以树为中心的三四米外突然燃起大火,还是那种青蓝色的火,火围成了一个圈。我一瞬间被吓的跳起来,这是要谋杀的节奏啊!我果然还是被盯上了吗?可这次吊坠没有反应啊!
我靠着树跟一圈火对峙半天,确定这火对我没有危害,才松口气。可是紧接着,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还没松完的一口气又提起来,我要气炸了,这是陈晨干的。
刚认识那阵,我听陈晨说过这个东西。鬼的世界里有三种颜色的火,其中就有一种是青蓝色,叫茗火。
茗火是燃烧一种特殊茶叶灵魂时产生的,灵魂可燃,曾经有鬼用某种办法将茶树嫩芽部分的灵魂抽取出来,压缩成流体。灵魂流体在白天是看不到的,但在晚上天全黑后,接触到一定浓度的介子就会自燃。
当时听到,我还觉得制造出这种东西的鬼挺有闲情逸致,现在完全不这样觉得了。太吓人了,鬼也怕啊。
这种东西越接近嫩芽部分的灵魂越纯,燃烧的火焰越亮,越漂亮。但是因为有成熟技艺的鬼不多,再加上燃烧时有很多限制条件,茗火作为观赏物并不常见,不知道陈晨又是哪弄来的。
短暂的惊吓过后,我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景色来。这种火焰很漂亮,虽然没有温度,但置身于这样的火焰中,总有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又好像是能感觉到温暖的。周围一片明亮的蓝色,偶尔看看夜空,心里的恐惧一点也没有了。陈晨是怎么知道我怕黑的呢?还是单纯的点来玩玩?
据说还有两种火是银白色和黑色,银白色和黑色的都叫魂火,是人类灵魂燃烧的颜色,但灵魂要如何燃烧都还是未知的。银白色的是生魂,黑色的是死魂。像我这样的,烧出来就是纯黑色。
银白色的魂火还没有谁见过,都是口口相传,道听途说。但即使它再美,我也希望我永远都看不到。活人的灵魂一旦被燃烧殆尽,也就和行尸走肉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