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收拾行李？”
来人一脸惊讶地问，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是周婷。
“要回学校了？”
周婷走过来，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
“有事吗？”周妍合上行李箱，站起身。
补习的事情，两天之前就已经结束了。也许是生了一场病的缘故，霉气也散去不少。
之后，周婷上课尽管不算安分，但总算是没弄出什么大事情，补课结束也只比计划晚了一天而已。
晚了一天，还是因为她家来了拜年的亲戚，所以周婷请了一天假。
“我妈说，我哥的相亲对象今天要来。”
原来是这件事。
她道了一声嗯。
周婷追问她感不感兴趣，要不要去她家看看。
周妍将床上叠放整齐的衣服装在收纳箱里放回衣柜。
因为没有人回应，周婷忍不住又讲了一次。
周妍关了衣柜门，走过来，看了她一眼，表示没兴趣。
周婷听了，仰头轻轻地瞟了一眼她，躺到床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光看对方的表情，都能看出对方克制不住的快意。
周妍不知道自己显得兴致缺缺，对方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妈说，你没有收补习费。”对方翘着木马腿，突然转了话题，轻松地说道。
“嗯。”
“怎么不要呢？你这不是做白工吗？”对方不理解地质问道。
周妍听了，笑笑。
她虽然没收其他东西，但不是没要东西。
“你不会是因为我之前说了你几句，你就不要钱了吧？”
周婷说得有些得意。
“虽然没有收补习费。”顿了一两秒，周妍说道，“但我要了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周婷从床上一跃而起，两眼冒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几眼，继而道：“贵的东西？”
“如果是呢？”
“不可能的吧！”
周妍拿起桌上的包，没理会她。任由对方垂着头一脸认真地思考猜测。
“你到底要了什么东西？你真的不会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家贵的东西吧！”
这次，周妍看了一眼书桌，没再回答“是”与“不是”，而是催促对方，“我要关门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对方仿佛想到了什么，直接又赖在她床上。
周妍看着她将原本整洁的床滚弄得不成样子，眼皮跳了一下，不再理会她，径直向门外走去。
她敢断言对方一个人是不敢待在楼上的。
果不其然，周妍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外，周婷就刷地冲了过来。
“喂！你到底要了什么东西？”
周婷紧跟着她走了出去，像一个稚童一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问她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因为下楼，周妍没有功夫回复她。而到了楼下，看着周婷急迫的样子，周妍却又不想说了。
最后，对方丢下一句“我自己回去问老妈去”，然后气呼呼地走掉了。
看着对方用力地推开大门，周妍有那么一秒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告诉她，不过转头周妍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因为是明天一大早的火车，所以还能呆在家里的时间，也就只有今天了。
周妍背着布袋，锁了大门。
父亲正式上班有几天了。
走在村里唯一一条通往外面的路上，这时候静下来，周妍回忆起周婷刚刚说的话来。
“我妈说，我哥的相亲对象今天要来。”
相亲对象是其他人？
还是说这个人指的就是姜莹雪？
如果是后者，就有些好笑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起那天开门时，看到的一脸疲惫站在她家门外的周峰。
预感到可能会回想起之后发生的事，周妍将思绪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
尽管没了狗，没了人，只剩下一栋日渐陈旧的空屋，但周妍每次路过周大爷家时，看到的仍然是一条狗疯狂吠叫的画面。
狗是怎么死的？
因为人死了，所以狗也死了。
不吃不喝，就随着老人去了。
这么多年，见到的所有狗中，最有灵性的狗，恐怕要属这一条了。
盲目跟着女人走的那一天，它是叫得最凶的。
某些时候，人反而不如动物们看得通透。
菜市场里，周妍站在粮油店里，看着老板装酒。
“你也来买菜了？”
周婶一边说道，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周妍看着她两手提着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新鲜的菜，本想习惯性地回一句“买了这么多菜，要不要帮忙”，但一瞬间她想到什么，只是道了一句“嗯”。
周婶不会开车，要自己提回去吗？周妍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
接着，她便听到周婶开口，“你周叔等下会开车过来接，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周妍谢过对方的好意，道自己还有一些东西需要选购，可能会花不少时间，拒绝了。
“你自己一个人做饭吃？”
周妍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酒壶，正准备告辞离开，周婶看了一眼她袋子里的菜，以惊讶的语气问道。
父亲上班的事，周婶大概也是知道的。
“不是，准备买点明后两天的菜。”
“也是，你明天要走了吧？是该给家里准备一些菜。”说完，周婶转头对粮油店里的老板说了一串需要的物品，回头又对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给周婷补课了。你父亲也去上班了，家里也只有你一个人。我原本打算是让你今天在我家吃饭的。不过，家里来了人，怕你不自在。”
周妍轻声地笑着，道了一句“嗯”。
“火车改签的事情，不麻烦吧？”
周婶问的是她家来了亲戚，周婷请了一天假的事情。
“不麻烦。那条路线人流量不大，买火车票挺容易的。”
“那就好。”
这时，店里的老板问了一句“酒是三斤？没错吧？”
“啊，没错！没错！”
周婶连道两声“没错”，周妍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急迫。
“你呢，马上要毕业了吧？”周婶笑着问她道，将塑料袋贴着玻璃柜放在了地上。
看这样子，是想和她一直聊下去了。
周妍想到回家的那一天，周叔也问过这样的事情，心里隐隐也猜到对方想问什么，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在几句铺垫的对话后，周婶终于说到正题。
“我们家周峰总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周婶的这句话，不是当着周妍的面说的，而是对着粮油店老板说的。
粮油店老板将物品递给周婶，随口感叹了一句“今天东西买的真多啊”。
周婶一边掏钱，一边笑着不经意地提起周峰已经处了对象的事。
粮油店的老板听了露出惊讶的表情，紧忙着道了一句恭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