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清清抛出一枚重磅炸弹,炸得崔明瑟瑟发抖,更炸得其他人满头雾水。隋清清朝水清泉点点头,水清泉会意,拿出手机边走边打电话出门去了。
“把人带过来吧!我在门口等。”水清泉讲完电话就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开到大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把其中一个人推搡着往前走。“麻利儿走,好吃好喝伺候着,又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像个人模样,还磨磨唧唧的。”一个大汉大声说道。被推搡的人慌张道:“你们到底是谁啊?带我来这干什么?我可要报警了啊!”另一个大汉揶揄道:“少废话了,报警要不要我借给你手机啊?”
几个人走到水清泉跟前,为首的一个大汉说道:“师妹,人我给你带到了,没什么事的话,哥儿几个就先撤了,这老小子折腾了一宿,我们先回去歇着了。”水清泉拱拱手,说道:“多谢师哥,改天请你吃饭。”大汉摆摆手就带着人走了。水清泉笑呵呵地说道:“里面请吧!无名好人。”被带来的人正是公园里的流浪汉,只不过一扫之前的邋遢样,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姑娘,你到底是谁啊?带我来这干什么啊?”流浪汉疑惑道。水清泉打开门,说道:“见几个人而已,不会害你的,放心跟我走。”水清泉挥挥手示意他进去,流浪汉磨蹭着慢慢进屋去了。
水清泉把流浪汉推进屋里,顺手把门关上,站在流浪汉身后。流浪汉打量着走到客厅,抬眼打量了一屋子的人转身撒腿就跑。可惜门被水清泉挡住了,流浪汉大声说道:“姑娘你把门让开,我要走!”水清泉挡住门,说道:“不准!”流浪汉说了句“对不住了”伸手就要过来锁住水清泉双手,水清泉侧身一跳抬起脚就向流浪汉手臂踢去,流浪汉“咦”了一声曲臂一挡接住了水清泉这一脚,水清泉攻势被挡,双手往地上一撑,借力又向流浪汉面门踢去。流浪汉双臂交叉挡住水清泉这一脚,顺势后退几步,大声说道:“姑娘,你再不放我走,我可不客气了!”
崔明闻声跑过去,看着外形大变的流浪汉,大声说道:“师父,不能欺负老百姓,更不能打女人啊!”流浪汉回头看了一眼崔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声喊道:“你放我走啊!”葛新、谢池麟还有孙大龙赶紧跑过去把流浪汉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崔鸿飞和邵香桃也相扶着走过去,流浪汉看见二位老人出来,赶紧把头扭过去,对水清泉咆哮道:“让开!”
水清泉把住门口誓不退让,三个男人又护在水清泉身前。只听见邵香桃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勇?!”流浪汉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邵香桃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失声“啊”了一声向后倒去,隋清清一把抱住邵香桃,把她放在沙发上。崔鸿飞拿出一个小药瓶,慌慌张张地给邵香桃喂了几颗药。孙大龙震惊道:“你是崔大勇?”流浪汉连忙说道:“我不是崔大勇,我不是!我就一个流浪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快放我走。”孙大龙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口,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崔大勇?是不是崔大勇?”流浪汉奋力掰开孙大龙的手,躲到墙角,说道:“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个流浪汉。”
崔明连忙跑过去,说道:“师父,你别怕,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师父。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流浪汉抱着头颓然坐下,崔鸿飞走到流浪汉身边,说道:“你是不是大勇?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像的人!”流浪汉蒙住脸,歇斯底里道:“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崔大勇,崔大勇早就死了。”崔鸿飞逼问道:“你怎么知道崔大勇早就死了?你是谁?”流浪汉嘟囔道:“崔大勇早就被洪水冲走了,他早就死了!我就是个流浪汉。”
崔鸿飞过去把孙耀阳拉过来,对流浪汉说道:“你好好看看你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吧!”流浪汉抬起头,看了看孙耀阳,说道:“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是崔明。”崔鸿飞大喊一声:“勇子!”流浪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哎”,接着就一头瘫倒在墙角。崔鸿飞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一颗颗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水清泉让开门口位置,站在崔明旁边,看着崔大勇。隋清清过去让他们把崔大勇架到沙发上,焦急的看着他。水清泉走到崔大勇身边,伸出大拇指用力按了几下他的人中,不一会儿,崔大勇便悠悠醒转了过来。崔鸿飞看着醒过来的崔大勇,问道:“这么多年,你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连家都不要了?连儿子也不要了?”崔大勇挣扎着坐起来,急忙问道:“我妈怎么样了?”崔鸿飞说道:“她没事,情绪激动昏了过去,吃了药一会儿就好了。”崔大勇站起来走到邵香桃跟前,跪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说道:“妈,儿子不孝啊!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连活的勇气都没了!”
一屋子人屏住呼吸静待邵香桃清醒,邵香桃似乎也感受到有人再等她,悠悠地醒转过来。崔大勇握住邵香桃的手,激动道:“妈,你没事吧?”邵香桃语音颤抖,说道:“你是勇子吗?”崔大勇啜泣道:“妈,是我,我是勇子,我是你儿子崔大勇!”邵香桃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关切道:“勇子,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呀?”崔大勇声泪俱下,说道:“我没脸回家啊!我不敢回家啊!妈,我不敢啊!”邵香桃摸着崔大勇的脸说道:“有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告诉妈,你怕什么?你为什么不敢回家?”
崔大勇将头埋在邵香桃怀里哭了一阵,说道:“当年我被洪水冲走,顺着河流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万幸命大没死,被一艘渔船救了,我修养了大半个月,就和救我渔民告辞,想着赶紧回部队报道。我人生地不熟,走了几个月才从村子走到镇上,当时水灾已经过去了,可是报纸上依然有抗震救灾牺牲人员的报道,无意间我在报纸上居然看到了我的照片,名字资料和我一模一样!原来这几个月,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壮烈牺牲的烈士。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变得六神无主,四处游荡,最后又走回了当初那个渔村。后来我在渔村里住了下来,因为我身体素质好,出海打鱼没什么问题。可是,有一天我一个人出海打鱼的时候遇见了一帮海盗。当时我就想,反正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就算要当场没命我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崔大勇说起海盗,不禁面露凶相,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帮海盗被我干翻了三四个,我是拼了性命跟他们打,全是下的死手,可惜最终还是架不住他们人多被制住了。海盗头子见我心狠手辣、身手不凡,就让我跟着他,为了活命,我只能答应。就这样,我从一个人民子弟兵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再后来我实在不想继续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找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海盗只走水路,我就一直朝内陆的方向跑,没日没夜拼命的跑。我特别想回家去,特别想见到爸妈、慧兰还有没见过面的孩子。可是我作孽太多,多到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觉得有恶鬼向我索命。我不敢回家,更没有脸回家!于是就开始了流浪汉的生活。”
崔大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神情也越来越沮丧。崔大勇继续说道:“可我终究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实在太想家了!慢慢地,我朝着家的方向流浪,一步一步走回来,又想赶紧调头逃跑,最终我还是回来了。我找到了你们现在住的家,看见了崔明,于是我就住在了旁边的公园里。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有一天早上我在打拳,崔明居然主动过来和我说话,还说想学打拳,我高兴的快疯了!就这样,崔明管我叫师父,我就把在部队学到东西一点一点教给他。反正师父也是父,本来已经没有希望的生命,这下又找到了新的曙光,能教导崔明几年,这辈子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邵香桃听完崔大勇的话,心疼道:“勇子啊,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谁也改变不了,只是苦了你受了那么多罪,也造下了那么多孽!命啊!你既然都教明儿打拳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就不来看看我和你爸呢?”崔大勇黯然道:“你和爸带着崔明到公园玩的时候,我经常偷偷地看你们。我发现你们俩头发白了,身子也蜷了,你们俩真的越来越老了!可是我不敢见你们啊,妈!我的心也疼啊,刀扎一样的疼啊!”
崔大勇把过往经历讲述出来,尽管他是为形势所逼才当上了海盗,做尽了恶事,可是他自己心里一直没有原谅过自己,也不会找借口原谅自己,他心里愧对祖国愧对父母更加愧对老婆孩子,所以他才说崔大勇早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机缘巧合遇见崔明也只不过是剜肉补疮,他的心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