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旪你醒了!”
亦旪睁开眼就看到大饼红红的眼睛,“又昏了。”
“祁老头在楼下,你没有哪不舒服吧。”
“没有。”
亦旪洗漱完抱着大饼下楼,祁三正悠哉悠哉地享用早点。
“清醒了?”
“恩。”
祁三见他坐下,推过去一碟早点,“有没有哪不舒服。”
亦旪难得勾住嘴角,“没有。”
“快吃吧,吃完赶路。”
八改在一旁摇头晃脑,“吃!”
亦旪却没有动,他神情肃穆地看着祁三,“我好像,全通了。”
“恩……恩?”祁三听此,丢下早点,顾不上指尖的油腻,为亦旪探脉。
“妙啊!”祁三满脸欣喜,“昨晚炼气闭了你三通,黑气与灵气相斗生生冲破十又五通,快告诉为师,你剩下的十道是怎么破开的?”
“迷迷糊糊,就……”他也说不清楚,昏迷的事他有记忆,只是身体陷入沉睡,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在陷入沉睡的夜里,黑气引导他冲破剩下的十道。
祁三提到黑气,显然他也看到了。
“那力量是什么来头?”他问祁三,却见祁三摆头。
“不清楚,这么强的侵蚀力只在古籍中提到过,却也只是提到。你这种情况,为师是头一回见,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
又是哪门子祸福。亦旪笑岔。
“你暂时同它和平相处,现在它的存在还没有对你构成威胁,能利用就先利用,等为师回了乾城,去找找那本古籍,再做定夺。”
“是。”
大饼咬咬亦旪的袖子,示意它有话要说。见状,亦旪借口去楼上收拾东西,退离大堂。
“怎么?”
“是妖气。”
大饼小声道,生怕被别人听见。
一听妖气,亦旪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山槿,那个给他签订契约的‘女人’。
“不不不,”大饼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不像山姐姐的味道。”
那就不是咯。
“这个味道,兔子很熟悉,在哪闻过……在哪来着?”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算了,它暂时对我不构成威胁。”
要收拾的东西也就那个檀木箱子,亦旪把兔子放在床榻上,自己去搬了那个箱子下楼。兔子仍在回忆,“在哪来着,兔子明明闻到过!在……在…垣,山…”
“是了,夼垣山!”
可惜,亦旪已经下楼了。
……
“这条路往西一直走,就是启国,为师年轻时,作为使节去过一次。”祁三这回没坐在车厢里。
“启国富产玉石,矿山居多,为师带回来一块玉,磨了三个玉葫芦,送了孟谞一个。”
亦旪知道,就是孟谞腰上挂的那个。
洛家的商队也到过启国,带回来不少美玉,倒卖出高价。其中几块玉质上乘的,分给洛府几个公子小姐,亦旪也得到一块,被他打磨成祥云状,送给了他母亲。
“改明儿到了乾城,把那剩下两个找出来,你一个,为师一个。”
敢情只送出去一个。
祁三就这样絮絮叨叨了一路,直到看见驿馆,才停住嘴。
“歇不歇?”亦旪是这样问的,脚却已经踩在石板上。
祁三只能跟着下车,等他老胳膊老腿慢慢晃进门时,亦旪已经坐着在点菜了。
“想吃什么?来个荤菜。”
前一句问祁三,后一句是对小二说。
“我们这儿的干煸仔鸡,麻辣鲜香,味道一绝,客官尝尝?”
亦旪看向祁三,祁三也满眼期翼地看着他。
“那就试试,再来一份水煮萝卜,醋溜白菜,就这些。”
“好嘞!”
小二拿着单子奔向后厨,祁三目不转睛地盯着亦旪,“路途遥远艰辛,该多肉食补补身子,点素菜做甚?”
“荤菜,我吃;白菜,你吃;萝卜,大饼吃。”亦旪格外冷静地分食。
大饼配合地晃晃长耳。
“凭什么!”祁三拍案而起,吓掉了掌柜的钱串子。
“我是为了你好,”亦旪示意他别激动,“从景瑜到这儿,你顿顿都吃的肉,即使有素食,那也是荤菜里头的青椒和葱,而你吃完就睡,这样对身体不好。”
“那是我能吃能睡!”
“哦。”
哦是什么意思?祁三觉得以前的那个怼人洛又回来了,罢,随他随他,山上那三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唉,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食不知味地扒完一半米饭,祁三趁着亦旪去结账时,偷摸摸地挑起一块干煸仔鸡吃下去,见亦旪还没过来,又夹了一块。麻辣和肉质刺激着味蕾,这感觉实在美好,祁三恨不得把整个盘子都卷了吞下去,但是不行,因为亦旪回来了。
“吃完了?”亦旪边数着店家找的铜钱边问他。
“为师吃饱了,但你那。”
“那就继续赶路。”
但你那菜还没吃完了呢!
没有办法,谁管钱谁老大。
……
祁三依旧没回车厢,他怕某徒又暗讽他好吃懒做,索性就粘在车沿上了。
“过了那座山,就到宜城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来没来。”
“在山上露宿?”
“是啊,连夜翻过去可现实,夜里山路可不好走哦!”祁三晃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那座比起祈暔差上万八千儿的山。
今夜无星无月,夜黑风高,夜路都不好走……
祁三不明说,亦旪也知道是什么。
“山下可就是宜城,驻军离得也就那几步路,谁敢肆意妄为。”亦旪言语间满是嘲讽。
“诶,还真就有不怕死的!”
师徒俩笑呵呵的进了山。若是有人在后面跟着,那人一定会惊讶,因为,亦旪驾的马车四周突然间泛起一层黑气,将之包裹,又隐匿不见,但车上人不自知。
……
寻个高地,搭起帐篷;亦旪打猎,祁三拾柴;八改学舌,大饼…鼾觉。
“不是说山里蚊虫多吗?为师怎么一只都没见着?”
“想被咬?”
“这不是想着抓一些加餐么。”
亦旪对这些玩笑话置之不理,不过心下也在泛疑。祁暔山也有蚊虫,他平日拿东西熏一熏也还有,这么到这儿就这么太平?
“没蚊子还不好?省的夜里嗡嗡的,烦得很。”
“也是,咱俩警惕些就好。”祁三也就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了,比起蚊子,他更想知道今天的烤野鸡是孜然还是香辣。
二人都想着警惕,警惕,却不想在进山时就入了套。
不远处有两人头戴草环,身披草衣,自认为完美伪装地趴在地上,注视着亦旪那边。
“四哥,他们怎么还站着?”一个满脸麻子黑胖的‘草’人问旁边那个黄脸瘦子。
“我哪知道?大姐这个迷烟可是屡试不爽,一头牛都能迷倒,谁知道那两个怎么回事。”
“要不咱回去?”
“回你个头!”瘦子往胖子后脑勺猛扇一掌,胖子‘嗷呜’一声抱住脑袋,又被他捂住嘴。
“那么大声,怕谁听不见?”瘦子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那不是你太大劲了……”接着又收到一记眼刀。
“不是你说要回去,我会扇你?”
“我是说,我俩回去多喊几个弟兄来,活捉他们。”
瘦子一听,原来如此,冤枉老弟了,“嘿嘿,对不住啊,老弟,谁叫你不说完嘞,哥哥我下手狠了些,你莫计较啊!”
“哦……”他敢计较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