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叶隙在林间小路上洒上斑斑点点，三人排成一列缓缓前进。最前方的中年人悠闲地吹着口哨，中间的少年警惕四周，走在最后的女孩一脸生无可恋地监视着前面的少年。
“大叔你能不能别那么悠闲，我们可是在一片可能有吸血鬼的森林里诶。”指出猎人错误的亨利非常高兴，他觉得这样能为自己挽回不少面子。
“吸血鬼要现在出来那我们就直接各回各家了，你不会连猎物见光死的特性都不知道吧？”菲克瑟斯回怼了少年的指责。
少年哑口无言，他发现猎人的疏忽后就直接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想更多的东西。现在的他加倍难堪了。
背着长挎包的雪儿叹了一口气。师父不分青红皂白带上这个少年的行为让她很不爽，更令她不爽的是师父还让自己管好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
“不懂的话就闭嘴好吗，不要打扰师父探查猎物的痕迹。”雪儿把愤怒都宣泄在了少年身上。
“一直警戒观察的人是我，你师父全程都在开小差！”
“你说什么？！还想再让我摔一下吗？”雪儿的脾气并不是很糟糕，但不知为何她一与这个少年说话就会像师父遇上老狐狸一样变得焦躁。
两个孩子的争论叽叽喳喳如同鸟鸣。发现没人搅和自己的猎人从口袋里抽出只深色茄衣的雪茄，拿短刀削除顶帽后用火柴点燃，恰意地叼到嘴中。
“啊，师父你又抽烟了！”闻到气味的雪儿放下与少年的争论，“都说了多少次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啦！”
......
营火熊熊燃烧，明亮的光芒驱散黑暗，三人围绕火堆坐成一圈。
“所以说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猎人的行动计划让少年感到不解，“野营？”
“你什么都没去调查过吧，就这样还想去猎杀C级吸血鬼？别做梦了。”雪儿把师父扔下自己独自调查一中午，还让自己和这个少年独处的不满再一次爆发到亨利身上。
“一个农场主失踪是小事，可整个农庄的人都消失了就不是件小事了。”菲克瑟斯开始解释自己探索的成果，“搜查的卫兵打开了农夫的地下室，发现了炼金器具和笼子里变异严重的动物，之后还在田里面挖出了十多具骸骨......”
“然后呢?”
“别打断师父！”
“这是之前调查之余和卫兵的闲谈。发生在两天前的事，时间与这片森林的委托对不上，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就顺口讲讲。”
听得聚精会神的两人体会到一股强烈的受骗感。
“不过真正有意义的消息也是从这个卫兵口中问出来的，据说这块区域经常有人失踪，到现在已经将近三四十个人了吧。虽然这个被害者数目有些勉强但还是有达到C级的可能性。后来政府也派过卫兵搜寻这里，但最后不仅什么都没找到还弄丢了两个人。他们应该也放弃了，毕竟没人走的山路管不管无所谓。不过事还是得办，所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来到猎人公会，然后觉得开价不厚到的公会雇莫斯骗蠢人送命来抬价，然后你就来了。”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搜索呢？”亨利握着祖传的剑跃跃欲试。
“这样太累，吸血鬼也要吃饭的，我们就在这等它送上门来就行了。好了，我要养养神，你们不要打扰我。”菲克瑟斯扔起一只雪茄，银色的刀弧掠过，被切下茄帽的粗烟落到他的嘴里，用皮靴擦燃火柴后点起雪茄，“对了，如果吸血鬼出现了雪儿你要好好看住这小子，别让他过来捣乱。你也一样，上次差点打到我来着。”
雪儿寻思自己要先反驳还是先抢下师父嘴里的烟，最后她决定通过嘟起嘴来抗议。
“你的武器是什么？”不能打扰老猎人的亨利开始叨唠雪儿，“我一早就注意到了你的挎包。”
雪儿并没有像之前那么抵触，她拉开皮革制长挎包的拉链，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把杠杆式霰弹枪，黑色的双层枪管象征绝对的暴力。与寻常的霰弹枪不同的是它并没有拉动退壳的木制护手，而是在扳机部分衍生出贴着握把的金属套环。
“连发霰弹枪，我亲手改装过的！”女孩将纤细白皙的手指深入金属套环中，“用的是特制的十号水银霰弹，一枪掀翻老虎绝对没问题。”
刺猬头少年有些尴尬，女孩还记得自己今早的炫耀。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去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的视线完全离不开这把暴力改装的凶器。
雪儿感觉到了自己的得意忘形，她刚想用训斥的口吻掩盖过去时，看到了少年兴致勃勃的眼睛。
雪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只是一个会因精致武器目不转睛的幼稚少年，抱着不成熟的想法沉浸在早已逝去的荣耀中。和这么个孩子较劲的自己也非常的幼稚。
“莫斯给师父的信里大致说过你的情况，你真的只是为了让父亲能够风光下葬才来做这份危险的工作吗？”雪儿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如果像普通居民那样安葬的话你根本不用来做这些吧。”
“嗯......小时候我一直以自己的祖上是个圣骑士为荣，但我的父亲根本不这么想，他把那些都当作故事来看待，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日子。当我用祖传的剑杀掉一只巨虎的时候，父亲也只是高兴地估量着虎皮的价值。”少女突然的温柔让亨利有些难以适应，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有一天，他病了，越来越重，在他快不行时，我承诺说要让他像一个骑士一样风光大葬，让他体验一生都没体验过的骑士荣耀。他笑了，像是在笑一个说大话的孩子一样。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我要在获得荣耀之余让父亲光荣地安眠。”
“猎杀异种获得不了荣耀，师父他杀了数不甚数的怪物，到头来只有厌恶的目光与背后的排挤。”雪儿瞄了一眼默默抽烟的中年人，“金钱与权力，这些远比虚无的荣耀要有用的多，与其做着随时丧命的行为，不如想办法去得到这些。你才十六岁，你父亲也不想你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和他一起入土。”
“说了这么多，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大叔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亨利有些难以接受女孩的劝导。
“我和你不一样，我......”雪儿似乎被触及到了不愿回首的记忆，但就在她要爆发时又突然停下。
女孩迅速起身，大口径的霰弹枪在她手腕旋转一周后上好了膛，她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枪口所指的树丛。
“终于发现了啊，不过比以往快多了。”菲克瑟斯拍拍屁股起身。
“什么时候？”亨利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他还是拔出了剑正对树丛。
“你说我还是它，我一直都醒着啊；至于它嘛，大概在雪儿变得善解人意的时候吧。没关系的，把它屠杀掉就没人知道你们的悄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