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洞窟装饰得像一个大厅,石制的长桌摆在大厅中央。桌上的摆设与餐具有些杂乱无章,有不速之客破坏了这场宴会。
掉到地上摔碎的高脚杯漏出红色液体,四处都是尖叫声与逃亡者,通向其他房间的小道回荡着霰弹枪连发的声响。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藏在木板后的男人悄声安慰妻儿,他顺着板子的缝隙向外看去,寻找带领亲人逃离的机会。
缝隙外两个人背对着木板,其中一个男人用牺牲者的衣服擦拭他的长刀,嘴里还在念叨着肮脏的钱币。
“第十一具,这些全烧成骨灰卖给炼金术师能拿不少的钱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骨灰能作为重要的材料。”
木板后的男人发现了机会,对方两人都背对着自己,此时偷袭一定能给妻儿带来逃跑的机会。
他向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做出保证,冲破木板袭向持刀的敌人。
持刀者头也不回地摆出收刀的姿势,但长刀并没有回到刀鞘,而是插入了男人的肚子。他一脚把还想反击的男人踹到破碎的木板上。
“这里还藏着三个啊,如果你们不出来我还真发现不了!”蠹笙感慨道,“不过最后也会让收拾残局的士兵或教会解决掉吧。”
“不要......伤害......”插入男人脖子的刀阻断了他最后的话语。
母亲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她安慰哭叫的孩子同时自己也忍不住抽泣。
艾尔捂住嘴来防止自己吐出来。
吸血鬼接近人类的形象与社会行为让他产生出一种罪恶感,面对遭受屠杀的他们艾尔无法做到像对待与人类有明显区别的亚狼人那么从容。
“我敢打赌把他们拉到太阳下面绝对灰飞烟灭。”蠹笙看出了艾尔的不安,“习惯就好,他们在对待人的时候可不会像你这样想那么多。”
“但是......”
“看到与自己样貌相似的种族遭受杀戮起生理反应是正常情况,快点解决出去透透气吧。”蠹笙举起长刀,“虽然立场转换后这样的场景只会引起他们的饥饿感。”
艾尔明白自己无法改变任何现状,他能做的只有不去看,但孩子的哭声和母亲安慰声不断搔动着他的神经。
长刀利落地挥下,一切都归于寂静。
“雪儿发现了人,”诺拖着厚重的弯刀从一条小道中走出,她的披风也沾满了红色液体,“被作为牲畜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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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这是?!”亨利惊讶地拿剑指着倒在碎骨渣边的吸血鬼。
“看致命伤像是雪儿干的,不过多出道来不及恢复突兀钝器伤。”菲克瑟斯把雪茄扔到尸体上,“总之我的弟子没什么危险,这个洞窟也能得到清理,一举两得。”
两人踏过异种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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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里有一股挥散不去的丑味,身体虚弱的老人和孩子已经死去,因为来不及处理所以像垃圾一样被堆在角落。
活着的人用呆滞的神情看着门口的女孩,她的皮肤与眼眸和压榨自己的怪物过于相似。
女孩暴力地敲开了门锁,用温和的语气安抚被当做牲畜关押的人们。
被囚禁者空洞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神志,他们在感谢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后逃离了这个关押他们数个月的牢笼。
“看到这些后是不是好受一些了?”蠹笙问艾尔。
牢笼中有几个脏兮兮的破碗,这是被囚禁者几十甚至上百天内使用的餐具。他们全都瘦骨嶙峋,因为每天都要从即将停止机能的身体上榨取血液喂养那些以此为食的居民。如果因被吸食致死那么死后也无法获得安宁,死者会化作凶手的奴仆继续为它们服务。
“没那么抵触了,谢谢。”
获得自由的人在雪儿的带领下来到大厅汇集,把他们送家就不是雪儿的工作了,而是政府与卫兵的职责。
“我有一个问题,之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有清理这个洞窟的实力,”蠹笙凑到雪儿旁边,“要是我们拖后腿不就更麻烦了吗?”
“你能从我的武器上看出我的身份,我就不能从你们的行为判断你们的能力了吗?”雪儿调皮地用问句回答问句,“没有弱者会在疑似吸血鬼洞窟门口那么放松,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进入来历不明的洞穴。”
就在两人聊天时,一只不知从哪钻出的落网吸血鬼冲向人群,它打算劫持人质来渡过难关。
最先反应过来的诺把丝线甩到了它的脚上,吸血鬼极速奔跑的双腿被自己的力量切断,扑倒在地上。
注意到异种的被囚禁者如同遇到狼的羊群般四散,被断双腿的怪物求生的欲望让它用手爬向最近的人。
一声巨响,怪物的脑袋如同被铁棍击中的西瓜一样爆裂。
叼着雪茄的中年人从大厅正门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个一夜没睡蔫怏怏的少年。
“师父!”雪儿开心地飞扑到师父胸前,但又马上脸色一变愠道,“说过多少次了,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这孩子好像有奇怪的情节。”刻意让视线避开尸体的艾尔只能看向两人。
“到头来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呢,这些吸血鬼好穷!”蠹笙无奈道,“待会得向这对师徒讨点报酬!”
“肚子好饿,身上黏黏的。”经过一场激战的诺终于从半梦半醒中缓了过来。
另一边,亨利催促大叔利落办事。
“我再不回家老爹就要臭了,”亨利拉开趴在菲克瑟斯身上的雪儿,“快点搞定去领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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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西部的小镇。
瘟疫的侵袭使小镇变得十分寂寥,街道上的人也成了珍稀动物。这种情况在平民窟更甚,那儿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染上病就等于与死亡握手。
冷清的平民窟角落有栋小房子,女主人焦急地等待医生给丈夫治病。虽然她并不相信眼前套着鸟头的怪人,但现在只能依靠这个在平民窟无偿治病的医生。
“夫人,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的成果一定会让您满意。”面具下低估着不明所以的话,“毕竟这可是威尼克医生研究成果最终的改良版。”
怪人提起提箱进入躺着生病丈夫的房间,女主人紧张地握住了年幼女儿的手。
......
其实这个医生的自我介绍就让女主人觉得不对劲,他说自己两天前在卡德古城听到瘟疫的消息就马上赶来。但小孩都知道从王国极东到极西部需要多久。
可是医生出来后痛苦不堪的丈夫竟平静入睡,她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感到羞耻,不过凭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奇怪的人。
“医生先生休息一下再走吧。”
“谢谢夫人的好意,但我接下来很忙,连富人区的大老爷都要请我去。”医生又蹦出怪话,“不过看在夫人这么热情份上我要提醒您:如果还想保持现在生活的话请在先生病好后按照单子上的配方来做——虽然您完全承担不起它。”
破旧的木门在医生阴阳怪气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被顺手关上,一张单子从空中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