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个手带镣铐的野人踏上骆马港时,他的身份就自动变成了黑鸦商会的财产——奴隶。
登记的过程堪称简单粗暴。
男的直接被护卫从奴隶队伍中拉出,鞭打着往角斗场而去。
女奴则依次走进一个刚搭起来的布帘内,里面正站着三个手拿剪刀等待着她们的妇人。
一个妇人负责剪去女奴们已经打绺的头发,另外两个则粗暴的将她们的衣服剪开,仔细的检查着她们的身体状况。
身体好的,就给扔一块剪了口子的布片套上,再用一根草绳扎在腰上,接着就被推进车笼里等着。
而有病的则直接赤裸的哭嚎着,被拖去臭气熏天的牲畜交易市场上发卖。
亨利低垂着眼睑,耳朵听着里面报出来的情况,手上捏着鹅毛笔,详细的记录着女奴的信息。
给女奴们做完了登记造册,亨利揉着发酸的手腕,又将一堆皮裘记录了后,直接爬上了装皮裘的马车。
躺在柔软的皮毛上,亨利手搭在额头上,静静的感受着马车的颠簸。
闭上眼,耳朵里还回响着刚刚那些凄惨的哀嚎声。
“真是个艹蛋的世界”亨利低声的骂了句。
马车在拐过一个巷口时,颠簸了一下,一张味道难名的皮子盖在了亨利的脸上。
亨利一把抓起就甩到一边,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皮子的另一面上,画着一个狰狞的红色龙头。
亨利好奇之下,又将皮子拿了过来。
皮子入手,亨利才发现,这上面除了一只狰狞的龙头外,还有一圈亨利从没见过的文字,将它包裹着。
“这画的什么玩意这是,图腾?”亨利自言自语的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
就在他准备扔掉皮子继续眯觉的时候,龙头的眼睛猛然闪了一下红光。
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亨利一跳,等他再去看的时候,龙头又恢复了平常。
接下来,无论亨利怎么尝试,皮子上的画依旧毫无反应。
“蒙哥,这张皮子是你们从哪抢来的”亨利扬了扬手上的皮子,问道。
蒙哥是捕奴船的船长,这次正好跟亨利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回商会报道,听了亨利的话,拽过皮子看了看,又扔回了马车内,道:“忘了,你要喜欢就拿去吧,反正这么点大的皮子也没人要,最后还是得扔掉。”
“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公平交易,拿着”亨利从腰上解下水囊,递给蒙哥。
蒙哥咧嘴一笑,接过水囊说道:“难怪那些家伙都喜欢和你做交易,嗯——居然是老乔那混蛋的酒,他的酒可是专门为贵族老爷准备的。”
蒙哥拔开塞子,陶醉的吸了两口,抬手就是两口猛灌。
哈哈大笑着抹掉大胡子上的酒渍,抄起了一张皮裘披上,做了个贵族的问候礼,表情严肃的问道:“你看我像不像贵族老爷”
“我看你像个傻屌”亨利嗤笑两声,捡起皮子揣进怀里,抬头问道:“东西呢,拿来我看看,给你估估价,不过,先说好啊,这次我得收三成”
“该死,这些可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蒙哥愤恨的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亨利道。
“嘿,帮你们把这些从账上抹掉,我也是担了风险的,况且每次有大量账目需要记录整理时,大光头就开始针对我,找我麻烦,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个奴隶呢”
“哈,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有点分不清,咱俩到底谁才是奴隶了”蒙哥讥讽了一句,接着道:“奎西针对你我一点也不奇怪,他靠着将你们抓来的功劳升任了队长,可谁知道你这个被他抓来的奴隶,却过得比他还好,老实说,要不是咱们之间有交易,我也得跟奎西一样找你麻烦”
亨利白了他一眼,转而低头打开布袋,待看到里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金银币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怎么又是这些东西,我不是说了嘛,拿的时候一定要找那些金首饰,最好是镶嵌了宝石的,这样的话,我转手就能卖掉。
而这些私铸的金币不值钱,里面都是杂质,我得提炼了之后才能变现,可这进了炉子至少要去掉四成,到你手里最多十五个金币”
“唉,算了,十五个就十五个吧,兄弟们都要养家糊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蒙哥说着,粗壮的胳膊伸过来拍了拍亨利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小子,你是在为我们捕奴团办事,有我保着你,奎西那家伙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亨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却道:“但愿吧”
马车在行驶过两条街道后,就到了一座墙上悬挂着黑鸦竖旗的两层建筑。
黑鸦商会的总部占地大约二十亩左右,建筑整体风格有些形似巴洛克风格。
马车刚停下,就有七八个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奴隶上前般抬货物,而装有女奴的马车则直接驶进商会后面的院子内。
一个手拿着匕首的瘦弱金发男孩从人群中钻出,悄悄的来到正清点货物的亨利身后,手中的匕首举势要刺。
却冷不防被突然转身的亨利一把抢去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画面让人看得很紧张,但男孩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畏惧,反而阳气笑脸哈哈直笑。
亨利脸上的凶狠也不见了,手腕一转,倒持着匕首还给了男孩。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男孩不解的问道。
亨利笑着指了指地上。
男孩往地上一看,金发的小脑袋立刻耷拉了下来。
下午的阳光从两人身后照来,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我真没用,连这点都没注意到”男孩沮丧的道。
亨利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嘴,将手中的账册往腰后一掖,找了块羊皮包着金币递给了金发男孩,郑重的嘱咐道:“乔恩,是时候让你做一些大人的事了,知道把这个送到哪吗。”
金发男孩就是亨利看上的那个女孩翠丝的弟弟,乔恩,也是他们村子里唯一还活着的男丁。
乔恩看见亨利将羊皮包递给了自己,不自觉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颤抖着接过包袱,紧紧的抱在怀里,笑脸严肃的看着亨利道:“知道”
“那就去吧”亨利揉揉他的脑袋,看着他向商会对面的街道跑远。
而在商会拐角处,一双怨毒的眼睛离开了亨利的背影,转而看向远去的乔恩。
“你怎么能过的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