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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与此同时,县衙府内。

孙传庭打坐了一夜,将全身真气运转了好几个大周天,竟然冲破了之前一直困扰自己许久的瓶颈。正当他心下暗喜,准备再运功巩固一番之时,突觉真气紊乱,运行不畅,似乎是那虚无缥缈的武者感应又再次出现了。孙传庭心烦意乱中,也无法再沉下心来继续修炼,于是便起身出门,想要去看看顾远山是否平安。

谁知来孙传庭快步来到顾远山夫妇居住的后庭别院,敲了敲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回应,却只有慕容锦湖一人。

“孙大?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吵醒我,不知道孕妇需要多休息吗?”慕容锦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的孙传庭,颇为不满的说道。

“嫂子,顾兄在吗?”孙传庭见来应门的是慕容锦湖,心中便已然暗道不好,但还是强压住心头的焦急,问道。

“顾郎啊,他不是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我说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商量借钱的事情要商量一宿?你要借钱也不能这么死缠烂打啊,我们家是真的没什么积蓄的。而且我告诉你,我们家是我说了算,就算顾郎愿意借给你,我还要考虑考虑呢......”

“他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孙传庭大惊失色,心中已然凉了半截。至于慕容锦湖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借钱”之类的话,孙传庭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及去细想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借钱给你就要翻脸啊?”看着孙传庭瞬间变的难看的脸色,慕容锦湖下意识的手上用力,想要把门顶住,警惕的问道。

“顾兄,顾兄,你在哪里?”孙传庭顾不得和慕容锦湖说清前因后果,他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转身狂奔出别院,连着大喊了好几声,甚至还暗暗运起了几成功力。那几声高呼几乎在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县衙,好几个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声吓到了,纷纷抱怨起来,可是偏偏就是没有顾远山的回应声。

孙传庭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各个院落里窜来窜去,书房、库房、柴房、伙房一个不落,片刻时间便已将县衙上下找了一遍,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顾远山的踪影。

孙传庭呆立在中庭里,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自己昨夜子时之前便与顾远山分开了,而现在已经接近辰时了。顾远山平日里深居简出,按他的作息习惯,他现在这个时辰不该出门。一定是那些暗中潜伏的杀手,乘着夜色害了顾远山。都怪自己太大意,以为贼人不敢进官府之中去行凶,自己昨晚应该护送顾远山回房的,不该贪图那一点点功力上的精进而只顾自己打坐修炼,该死的,都怪我......

如果发现的及时,或许还有救,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现在就算是找到顾远山,恐怕也早已为时已晚。孙传庭心乱如麻,一瞬间涌起无数个念头,有悔恨,有自责,有愤怒,还有一丝无力和绝望。

这时,慕容锦湖已然穿戴整齐,走出了卧房。她看到孙传庭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快步走上前去,质问道:“你说顾郎一夜都没回来是什么意思?打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传庭自觉对不起慕容锦湖,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痛苦的回答道:“顾兄,他,他被歹人绑走了,恐怕已经......”

“你说什么!”慕容锦湖浑身一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她突然一伸手,朝着孙传庭隔空一抓,孙传庭顿时犹如被看不见的绳索五花大绑一般,全身僵硬,甚至连平衡都无法保持,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整个庭院中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此刻却平地刮起阵阵狂风,以慕容锦湖为中心,打着旋儿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周围好几个围观的仆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旋风冲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孙传庭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惊骇欲绝,瞪大了双眼,艰难的侧过头看着慕容锦湖,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挤出了几个字来:“真......气......外......放?!”

孙传庭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说起这“真气外放”,那可是武林中如同神话一般的高深境界——普通武者,只要修炼过一些内家心法,能够凝练出内力,那么在运功时,就都能将自身的内力从丹田提出,通过周身经脉灌注于肢体的各个部位,使得那个部位的强度大大提升,短时间内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比如将内力运于手掌,那么这双肉掌,便足以开石裂碑,无坚不摧。

更强的武者,如孙传庭这般,将内力修炼至一定的境界,便不止能够将内力灌注于自身肢体,更能将内力逼出体外,灌注于与自身紧密接触的死物之上,最常见的,便是手中紧握的兵刃,孙传庭的绝技“飞天银梭”便是如此,这更像是自身肢体的延伸。

而真正的高手,是能够不借助任何外物,直接将内力逼出体外,外放至周围的空间内,并且能够操控这些外放的内力凝成各种形状。这种外放的内力,已经超越了“内”力这个定义,所以,武林中通常把这种形式的内力称为“真气”或者“真元”。比如当夜天坛密会时,那六名“阵奴”,其中的头领秦天在最后使出了一招“真气护体”,便是将内力通过周身经脉,从各个穴窍中逼出,离体三寸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挡住了孙传庭的巅峰一击。再比如,江湖上传说的那些“剑仙”、“剑神”,他们能够释放出三尺剑芒,甚至以掌为剑,也都是这个原理。

而所谓的外门功夫,则是锤炼皮肉、筋骨,以求达到强健肉身的目的。它的主要原理是通过催动周身精元、气血来鼓动武者全身,让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段骨骼都变得及其坚韧。

不要以为外功不及内功,其实若是将外功连至极致,那可是远强于内功的。因为即使一个人的内力再雄浑磅礴,也总是有极限的,在争斗中会剧烈的消耗,战后需要依靠打坐炼气慢慢恢复。而外功不同,修炼外功者,只要能够练成,便是一生受用,练在肉身上的东西,也不会被消耗。

做个最简单的比较:修炼内力者,若是不运功,那那双开石裂碑的肉掌,便还是血肉之躯,不比普通人强多少;而修炼外功“铁砂掌”有成的武者,无论他运不运功,他的那双手掌,一直都是如铁似钢,无坚不摧的。

只是如今武者普遍推崇内功,看不起外功,所以才会给人造成外功不如内功的错觉。

其实究其原因,也很好理解。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外功修炼太过艰辛,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损伤自身。就说“铁砂掌”吧,这种功夫需要支起一口大铁锅,立面放满黄豆,锅下点火,烧至黄豆烂熟滚烫,然后修炼者从年幼之时开始,便将双手不停的反复插入黄豆之中,以适应这超高的温度,来锤炼手掌的强度。十年后,待修炼者已经完全适应,便将锅中的黄豆换成温度更高的黄沙,继续反复练习。再十年,便换成温度比黄沙更高的铁砂。如此三十年,方能将“铁砂掌”练至大成。其间稍不留神,双手便会因为无法承受那种高温而残废,即使最终练成,那一双手掌也基本是骨节粗大,皮肉坏死,变得畸形可怖。

这还只是单单修炼一双手掌,“铁砂掌”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普通外功,即使如此,最终练成的,也百不足一。如果要练“金钟罩”、“铁布衫”等精深外功,那可是要全身都如法炮制的,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古往今来,无数武者惧怕这种非人的痛苦和折磨,是以纷纷放弃外功,转练内功。所以事到如今,内功大盛,而外功日渐式微,即使有修炼之法,也乏人问津了。

即使如孙传庭这等心性坚毅之人,修炼的也是内功。慕容锦湖更不必说了,她是大家族出身,金枝玉叶,怎会去练外功?但是她能在如此年轻之时便将内功练至“真气外放”之境界,将内力凝成绳索束缚住孙传庭,却也是天赋卓绝,万里挑一了。

所以,孙传庭才会如此惊恐。

正当孙传庭以为慕容锦湖会就此失去理智将他直接击杀的时候,慕容锦湖却渐渐冷静下来,手中外放的真气绳索也缓缓松开了。

慕容锦湖皱着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外放的真气,庭院中的旋风也慢慢平息下来,她方才只是一时失控,其心性修养,可见一斑。

孙传庭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慕容锦湖,知道她肯定要质问自己什么。果不其然,慕容锦湖开口道:“你说我相公被歹人绑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从不惹是生非,不至于与他人结怨,要说是我父亲派来的人,那他们应该是来抓我才对。还有,你能承受我三成功力还能挣扎,想来也不是凡夫俗子吧,所以你绝不是什么行脚商,你到底是谁,接近我相公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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