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爸应了一声下车上楼,潘妈给他打开门后用手向上指了指,示意说潘晓曼在楼上。潘爸进屋坐在沙发上倒了满满的一杯水一口气灌进了肚子,又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才开口小声问:“在楼上一直没下来?也没什么动静吗?”
潘妈摇摇头也是轻声轻语地说:“没,什么动静都没有”。
潘爸和潘妈商量说:“要不我上去看看?我去问问她”
潘妈点点头指了指楼梯的方向表示同意。潘爸努力克制上涌的酒意,晃晃悠悠的走到楼梯前扶着扶手悄悄探头向上看了看,使劲听了听楼上的动静,确认什么声音也没有后,捏手捏脚的走了上去。站在潘晓曼的卧室前,悄悄地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想听听屋里的动静,但是仍然什么声音也没听到。重新站直身子的潘爸用手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见潘晓曼没有反应又敲了三声说:“晓曼,我是爸爸,现在能进来吗?”又过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有等来潘晓曼回音的潘爸又说:“晓曼,我现在开门进来啦?”
“进来吧”潘晓曼应了一声。
潘爸打开门见卧室一片漆黑问:“我能打开灯吗?”
“开吧”。
“哎呀,我的曼曼怎么失魂落魄的?”潘爸打开灯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问。
潘晓曼看了潘爸一眼问:“我妈把你叫回来的吧?”
“嗯”。
潘晓曼也没有刻意隐瞒,把昨天碰见李梦瑶以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一遍。潘爸听完后无奈的笑了笑:“你们这帮小孩儿!哈哈”
潘晓曼有些不满的用手拍了一下潘爸的大腿说:“笑笑笑,我都快成年了还小孩儿!反正我觉得我没错,是不是他太小心眼儿?”
潘爸笑而不语的望着对面的潘晓曼,有些被看急了的她又问:“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看我干嘛?”
潘爸摇摇头说:“我倒是挺喜欢邵宇这孩子的,很单纯对你也很真心。他就是太在乎你了,然后又不会表达出来,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这样的人纯,知道吗?”
“我看他是蠢”潘晓曼不满的说。
“好好珍惜吧!遇见问题的时候先在自身找原因,想想是不是因为你没有照顾好对方的感受,才导致了这样的问题”潘爸拿起潘晓曼的手轻轻拍了拍说。
“这么快就下来了?”陈秘书见潘爸打开车门坐上车问。
“小孩子过家家闹别扭了。讲明白了道理就行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她自己去悟的。回家吧”潘爸说完闭上眼不再说话。
邵妈端着水果推门走进邵宇的房间:“来乖儿子吃点水果,今天怎么这么用功呀?从屋里都学了一天了,休息休息吧!今天放假怎么也不出去玩儿了?”
“我学习你还不高兴啦?”邵宇拿起一块儿西瓜吃着说。
“我当然高兴了,不过你今天有点儿反常啊?你可不是这么勤快爱学习的主儿,怎么今天不找你家晓曼同学玩儿去啦?”邵妈纳闷儿地问。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怎么了?吵架啦?你怎么惹着人家啦?”邵妈更是来了兴趣的用手戳了戳邵宇。
“哎呀,别问了,凭什么就一定是我惹着她了?”邵宇委屈的嘟囔着。
“她惹着你啦?怎么惹得。快说!快点儿!”邵妈一边催促着一边用手扭了他一把。
“哎呀!”邵宇疼的躲闪着喊了一声接着又说:“好啦好啦好啦,我说!”
邵宇也把昨天碰见潘晓曼初中同学李梦瑶和今天与潘晓曼打电话一直占线等等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邵宇叙述的邵妈一拍桌子:“这个潘晓曼!简直就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嘛,气死我了!你以后再也不要和她来往了,简直就是没品!”
“好了你别骂了,我现在烦着呢”邵宇无精打采地说。
“儿子!听老妈的,咱不要她了,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再给你戴个帽子怎么办?甩了她!”邵妈十分认真地对邵宇说到。
“哎呀,你出去吧!”邵宇半拉半推的把邵妈赶了出去顺势关门上锁。
星期一下了第一堂课,樊庆发来到郭佳慧的教室门口向屋里张望着。郭佳慧的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正在转身和后桌的同学聊天的郭佳慧:“唉,你家发哥来找你了”
郭佳慧转过身看向门口,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去:“你来干嘛?什么事儿?”
带着一点蠢萌的樊庆发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是来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大哥!现在才八点多,你就问我中午吃什么?早餐都还没消化完呢!你的世界里只有吃这一件事情吗?”郭佳慧做着夸张的动作回问他。
“哦,我,要不我放学再过来问你吧”樊庆发一脸做错事的表情说。
“请回!请回!”郭佳慧略微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见樊庆发转身离开,她白楞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教室。
朝自己座位走去的郭佳慧看见邵宇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玩着手中的半块橡皮,她走到邵宇的课桌前:“哟,我宇哥这是咋的了?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怎么蔫儿啦?”
邵宇强打起精神看了她一眼:“烦着呢,该干嘛干嘛去”。
郭佳慧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用手戳了戳扭头趴在桌子上没再搭理她的邵宇说:“怎么啦,给哥们儿说说呗,兴许我还能帮得上你呢?”
邵宇听到这儿也是心里一动。他心想也对,都是女孩儿,或许给郭佳慧说到说到,她能帮着站在潘晓曼的角度上给自己出个主意呢!于是瞬间满血复活地站起来拉着郭佳慧往教室外走着:“走走走,出去说”。
潘晓曼想到下午上专业课画素描需要用到铅笔,习惯性的在笔袋里抓出一把需要削的铅笔上楼找邵宇去了。气喘吁吁的爬到五楼正好看到邵宇和郭佳慧站在楼梯里聊天,刚巧不巧的看到邵宇揪了一下郭佳慧的耳朵。此时的郭佳慧不但没恼反而很开心的对邵宇做了个鬼脸。潘晓曼缓下脚步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去,邵宇是背对着潘晓曼过来的那个方向,只见自己对面的郭佳慧收敛住脸上的笑容看向自己的身后,情不自禁的也跟随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去。这时,潘晓曼刚好走到他身边将抓着铅笔的手伸了过去:“我下午需要用”。
邵宇本能的接过铅笔:“哦,我中午帮你削吧”,然后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不自主的咳嗽了两声。
潘晓曼略微僵直有些不自然的身体很不协调地转向刚才来的方向挤出一抹不被察觉的笑容挥手说:“我先下去啦”。然后,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僵硬的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到楼道的拐角处。手里抓着铅笔的邵宇见潘晓曼走远后转身向郭佳慧说:“看了吧,需要壮劳力的时候从不会忘了我”。
郭佳慧看看他手里的那把铅笔饶有兴趣地说:“我就好奇一个事儿,认识你之前都是谁给她削的铅笔的呀?”
邵宇顺着她的目光也转向自己手中的铅笔,意味深长的回了句:“呵,反正那个人不是我!”
略有所思的潘晓曼默默地坐回到自己坐位上发着呆,项左拎着一瓶可乐喜气洋洋地走过来,哐铛一声把可乐墩在了潘晓曼面前,着实吓了她一跳。被吓到的潘晓曼怒气冲冲的看向项左,还没来得急开口责备,就听项左乐呵呵地:“送你的!”说着走到潘晓曼后排他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继续说:“我今天运气好,买了一瓶可乐,结果拧开盖子上面写着再来一瓶”。
潘晓曼拿起桌子上的可乐回过身重重的墩在了项左桌子上喊道:“有病吧你!”,喊完全然不顾呆愣在原地的项左和周围投来的目光,扭头回去继续气呼呼的发着呆。稍微缓过一点神的项左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谁有病”说着把面前桌子上的这瓶被折腾惨了的可乐的盖子就拧开了,噗嗤一声,瓶中的气泡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涌而出。“哎呦我去!”随着一声喊叫潘晓曼回头看去,来不及拧紧盖子的项左被喷出的可乐呲了一脸,胸前的衣服也全湿透了。反应过来的潘晓曼赶忙在包里拿出纸巾帮忙擦桌子挪书本收拾残局,一脸歉意地她也是连声道歉。本来感觉好运来了的项左不知今天搭错了哪根神经,惹了瘟神潘晓曼,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之前潘晓曼去楼上找邵宇时,郭佳慧其实在楼道里刚刚听完邵宇的讲述劝解道:“哎呀,哪个女孩子还没有几个男闺蜜蓝颜知己之类的呀!我不还和你称兄道弟的嘛,或许真是你想多了呢?不过,作为哥们儿给你提个醒儿。今后多带上几只眼盯劳了就行啦”。
“那还不够累的呢。哼,一天到晚盯她哪一会儿呀!”
“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能随你心意的呀!让你舒服了,或许人家还舒服不了呢”郭佳慧劝解说。
“那我该怎么办?”邵宇问。
“不怎么办,晾着!就当没发生,但也别像以前那么主动。等着她忍不住了自然而然就找你摊牌了。到时候你就装作压根儿没这事儿的模样,当作一切都是她多心的样子,劝慰她一番,然后再装作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原谅她就行啦!”。
邵宇开玩笑的揪着郭佳慧的耳朵说:“你着套路是怎么想出来的,够可以的呀!”
郭佳慧开心地讨饶道:“疼!疼!疼!”说着,看到邵宇背后缓缓走过来的潘晓曼逐渐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下午,邵宇果真听了郭佳慧的话,面无表情的找到潘晓曼把铅笔递了过去:“削好了”。
潘晓曼接过铅笔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邵宇,瞬间也来了气:“谢谢”。
邵宇听见潘晓曼冷冷地说出这两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说完转身就走。
潘晓曼见转身走远的邵宇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举起手中那把削好的铅笔就要向他扔过去,试了两试还是没能真的扔出手。
邵宇下课后把送铅笔的事情一时没忍住就给郭佳慧学了舌:“你可是我的军师,你可要帮我出出主意啊!”
“放心吧宇哥,包在我身上”郭佳慧拍着胸脯说道。
“郭佳慧,你老头儿找!”一名同学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郭佳慧皱皱眉头起身对邵宇说:“等我一会儿”
“你什么事儿啊!”郭佳慧站在教室门口急扯白咧地问。
樊庆发揉搓着衣角:“那个,你周六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去动物园玩儿”。
郭佳慧用眼角夹了他一眼,抱着膀倚着门框说:“大哥,今天星期一!你问我星期六有没有时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又不会掐算!再者说了,都多的人了还逛动物园儿!你是去看动物,还是想去被动物看,还是你们来个互看呀?你可真有意思!还有事儿吗?”
樊庆发撅着嘴红着脸答道:“没事儿了”。
“回去吧?没事儿瞎串什么门儿呀”郭佳慧扔下一句撇了一眼樊庆发回了教室。
“宇哥,说哪儿了?”郭佳慧笑嘻嘻的坐回邵宇身边问。
坐在画室的潘晓曼无心画画转转悠悠走到离她八丈远的项左身边说:“哎,还生气呢?”
项左瞅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没有啊”
“得了吧,中午回家你妈妈没问你衣服是怎么弄湿的吗?”潘晓曼没话找话地问。
“我妈中午没在家,只有我爸在家了。不过,当时她做饭了没看见。我脱下来就扔洗衣机里洗了”项左回答道。
“你这画稿的型起的不准。起来,我帮你起型”潘晓曼夺过项左手中的铅笔,把他挤到一边开始自顾自的修改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项左站在一旁问。
“没怎么,就是心情不好”
“邵宇惹着你啦?”项左试探的问。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说看嘛,或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谢啦,你不说话就算是帮我了”潘晓曼把铅笔交给项左接着说:“改好了,你继续画吧。注意转折关系”。
一个下午的专业课,潘晓曼就是在这样东瞧瞧西逛逛浑浑噩噩中渡过的。等到晚上放学,她习惯性地站在教学楼门口等着邵宇。可是她等来的只是一条短信:你先走吧,我们班的班委留下开会,回家注意安全。
有些失落的潘晓曼收起手机拎着这书包垂头丧气的向校门口走去。其实,邵宇只是听了郭佳慧的话扯了一个幌子骗她,只是为了晾着她。但是邵宇又不放心潘晓曼独自一人放学回家,于是在最后一节自习下课前早早的偷溜出来躲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她。他想远远地跟着潘晓曼,保护她到家后再离去。有的时候,事情总是无巧不成书。刚走出校门口的潘晓曼就看到邵宇他们班的副班长走在自己前面,有些纳闷的她追了上去:“halo!”
“咦,晓曼?邵宇呢?没和你一起走吗?”副班长问。
“呃,没有啊!他有事。对了,你们班今天班委开会了吗?”潘晓曼问。
“没有啊,开什么会?你们班开会了?”副班长反问到。
“哦,没什么事儿,我先走啦,再见!”
“哎?邵宇?你们家晓曼刚走”副班长指着前面对刚走上来的邵宇说。
“哦,谢啦!”邵宇说完跟上前面的潘晓曼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知道自己上当受骗的潘晓曼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加紧两步走到马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坐在书房中的潘晓曼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戒烟一年多的她点上一支刚在潘妈妈的卧室里拿来的香烟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口中的烟雾,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味着弥漫在书房里的烟草味。她沉醉在此时此刻自己营造出的氛围之中,久久没有睁开微微闭上的双眼。她在享受内心的凄凉与孤独,她在享受这份失落与怅然,她更是在享受爱情与谎言。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不知不觉桌上新打开的拿包香烟所剩无几,不知不觉烟缸里的烟蒂已经塞满。掐灭手中最后一根香烟的烟蒂后,她起身关上书房的灯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任由泪水划过眼角浸湿枕巾,任由思绪到处乱飞,任由时间在干了又湿了的泪痕中流失。不知枕巾湿了多大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