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圆瞪着双眼，脸上微笑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开始悄悄地涌上了他的心头，就连双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而手机里，直播仍在继续着——
“大家好，我就是张涛！”
这是一个名叫“电影下午茶”的直播间，主播名叫“发条柠檬茶”，平时直播的主要内容就是点评一些经典电影，和介绍一下本月的院线新片。
因为态度客观，专业性很强，而且上长相甜美，所以这个直播间的人气算是斗鱼影视区里数一数二的了。
只不过，现在在直播间坐着的，不是柠檬茶，而是张涛。
李欣低头看了下右下角的人气数量，刚刚开播十几分钟，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三万！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中。
“小明！”李欣大喊道。
“我在！”苏小明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回答道。
“你们在斗鱼有没有水军？”
“没有……”
李欣的脸色愈加难看了，但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急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要直播的？”
“有人在论坛上发了贴……”苏小明回答道。
“那你他妈的还不赶紧删了！”李欣怒吼道，身上的儒雅气质已是淡然无存。
“可那是电影节组委会发的……”
苏小明哭丧着个脸，委屈地说道：“我不敢删啊……”
张涛去联系组委会了？
李欣一下子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冲动易怒的张涛，这次为什么会如此的冷静！
一旁的苏小明却继续说道：“不光是在学校的论坛，在微博上电影节官微也发布了这条消息，现在转发已经好几万了！”
一瞬间，李欣的冷汗就布满了额头。
“李哥，现在该怎么办？”一旁的苏小明早就慌了神，开口问道。
李欣略一沉吟，说道：“马上去联系萝卜他们，不管他们开价多少，只管答应下来，明白吗！”
“萝卜”全名“愤怒的萝卜”，和苏小明一样，也是个水军头子，只不过他主攻的方向是直播平台。
专业抬人气，黑主播，带节奏。
苏小明答应一声，立刻又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打起电话来。
李欣的脸色则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想了张涛可能会做出的一百种回应方式，但张涛却偏偏选择了第一百零一种！
直播？
联系组委会？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李欣忽然有一种直觉，整件事情的发展将会超出他的掌控！
几个深呼吸过后，李欣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之后把注意力放到了直播上。
在张涛介绍完自己之后，无数弹幕飞过——
【大家好，我是张涛，是个人渣】
【大家好，我是张涛，你可以保持沉默，因为你一开口，你的剧本就会成为我的】
【喂，老婆赶紧出来啊！围观人渣了！】
【你清醒一点儿，你哪儿来的老婆！！！】
但这些明显已经把张涛当成是卑劣小人的网友只占了一小部分，没了苏小明的水军带节奏，大部分的网友还是能保持理智客观的。
【张涛你好，希望你可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房管起来干活，把带节奏的封一封！】
【都是三岁小孩儿吗？这么容易被带节奏？】
李欣看着弹幕，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网友的情绪是最容易被别人影响的，这就是为什么他花了大价钱请水军在各大论坛上疯狂抹黑张涛的原因。
人天生就有趋同心理，生怕自己成为一个异类。
不得不说，他的做法很有效，这几天在论坛上黑张涛简直就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稍微保持着一些理智的网友即便想替张涛说几句公道话，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段冒头。
可是等着这段风波过去之后，张涛就凉透了，又有多少人会记着他？
可他千算万算，却遗漏了直播！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在他的印象里，张涛就是个性格阴沉的死宅。
平时当着太多人讲话都会结结巴巴的，你让他去直播？
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是现在，张涛却满脸笑容的在直播间里对着几万网友侃侃而谈，没有一丝窘迫。
要不是李欣对画面里的那张脸再熟悉不过，他绝对不敢相信这个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就是张涛！
直播间里的弹幕里只有很少一部分在无脑黑张涛，大部分的网友都在期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大家都想听我说什么，那我就不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张涛笑着说道：“其实《刹那芳华》的故事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就构思出了雏形，当时写的是一篇小说，名叫《心跳回忆》，就发表在《青年读者》的2014年第11期，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翻出来看一看。”
“那篇小说和《刹那芳华》的大部分情节都差不多，只是我在把它改编成剧本的时候，改变了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相遇的时间……”
“为什么要这么改呢，因为临近高中毕业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过改出来的这版剧本只是第一版，因为新加了几个人物的缘故，导致人物关系有点乱，于是我在大二的那年又完成了第二版。”
“第二版和第一版最大的不同就是父亲这个角色，我给他加了一个瘫痪在床的弟弟，这样做不仅让他的人物形象更加的丰满，也让他之后的所作所为更加符合逻辑，比如说……”
“第二版的剧本初稿完成之后，我把故事梗概和人物关系图发到了天涯的剧本版，请几位大佬帮我指点一二。”
“大佬们也很给面子的帮我指出了其中几处不合理的地方，那个帖子现在还能搜到，大家感兴趣的也可以去看一看。”
“经过几位大佬的指点后，我决定再做一次大范围的修改，主要修改的点是男主这里，因为男主在剧情后半段的心态转变确实有点突然，所以我决定让男主……”
“后来，为了让男主的形象更加丰满，我还重写了他和女主的一大半对手戏，工作量很大，直到大三下半学期的时候，剧本才改完。”
说到这里，屏幕里的张涛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不减，但眼神却冰冷了下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我就遇到了李欣学长！”
看到这里，李欣只感觉一阵心慌，腿一抖，就一屁股瘫坐到了沙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