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到底识不识路?”本就心不在焉,被这声音委实吓了一大跳!我忙抚着心口,四处张望声音的来源。“在这里!”那人看出我的茫然,忍笑跳到我跟前,竟是一个翩翩仙人公子,怎的说话倒是不怎么沉稳。他握着一把折扇,信步走在我四周,苦笑道:“仙友,看来你是不认得路了,哎呀,跟错人了。”我面上讪讪,学着他的步子,仿着他的语气:“仙友此话是也不识路,那还看我原地打转许久。”他“啪嗒”合上扇子,作势要敲我脑袋,装着严肃的样子:“没大没小的。”说完浅浅打量我一眼,清澈的双眸微侧,“你是哪路仙家,竟不知我大名,还学我说话,乃大不敬。”
我低头看了我的装束,想来太过素净,不像大牌仙人。正欲分辨,云端深处又传来几声着急地呼唤:“公子,公子,在哪呀?”
“莫不是在叫你?”我掩下嘴边的解释。
那人面容一瞬间的高兴,想是终于有人来寻他了,不必一直迷路下去。但又看见我,又咳了一声装作淡然,淡淡说:“我的仙侍。”
真是个傲娇的家伙。不过转念也高兴,有人带路实属省事。
那两个小仙侍满头大汗地奔过来,我看着却是惊讶,因为其中一个差点抱着他家主子痛苦流涕了。俩人太过兴奋,没注意到我满头黑线,只是那男子看见我这个表情,马上呵斥:“成...成何体统!”不过仙侍并不把他的威严当回事,只管自说自的:“公子,你本就是路痴一个,刚才又为了耍帅一人独行,我们本以为公子已到了天庭,没想到却走了相反方向,公子啊公子....”竟是一番很铁不成钢的语气,我终于没忍住“噗呲”笑出声,且还越笑越大声。
剩下三人沉默地盯着我,我克制笑意与他们大眼瞪小眼。那公子已是满面通红欲滴血状,羞愤地狠狠地盯着我。我们俩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了,到还是那个啰嗦的仙侍反应过来,拖着另一个给我行礼:“见过这位仙家,方才实在心急如焚,失礼了。”
“无妨,只是现下应该耽误不得了,劳烦两位带路呢,我和你家主子一样,都是路痴。”说完捏了一把桃花扇半遮面容,笑容粲然。两人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只楞了一下,方躬身上前为我们引路。
“敢问仙人是?”浅蓝衫的小仙侍小心问到。我正欲随便扯一个名号,却听一把凉意满满的声音:“带好你们的路,真是啰嗦。”“是,公子。”仙侍讪讪。
“方才你说我没大没小,想是名声响亮,仙位高居啊。”我歪头看那个公子,手缠着一丝头发把玩着。
“吾乃....”
“我们公子是文曲星君之子,小文曲星君。”浅蓝衣衫仙侍又插嘴道。
小文曲星君面上一会青一会白,看来是想摆个架子,没想到被人半路截了话头。
“小文曲星君,叫你小文可好?”我笑吟吟道,他愤然转头怒视我,我却无视他的愤怒,对他粲然一笑,他微愣,不自然地转头,复又转过来问我:“你呢?现在知我身份了吧。”
“我是...”青丘两字差点脱口而出,我还是害怕的,心底喟叹。
“你是谁?莫非仙位太低,不敢说了吧。”小文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拿着折扇轻敲我的头。我哑然,面上微微一笑,说道:“的确是不上台面的仙位,不像你呢。”小文没想到我这么快承认,不免失了兴致,抿嘴侧头看着我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
云头上雾烟缭绕,感觉这路似乎一直走不完,正这样闷闷想着。众人皆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小文略皱眉。
“回公子,已到了呢,只是仙家颇多,我们是最后到的,前面都在排队,验了请柬方才能进。”仙侍说道。
实在麻烦,进去一个唱一个。想来也躲不掉,只等默默等着。
“你请柬带了吗?瞧你这个样子似乎第一次出门。”小文乍然问到。
“带了的,你也好像第一次出门。”我想起方才见他的样子,不免调侃他。
他神情尴尬,转了话题:“他是晋蓝,他是晋青。”他指着他的两个仙侍介绍道。不远处那两个正在观望人群走到何处了。
“小星君,你这么晚才来?”一个苍老淳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文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敬重,拱手行礼:“师父,今日府中有事耽误了,遂来的晚些。”
“噢噢,缘是这样,以为你又迷路了呢。”老者挑了挑眉,淡淡道。小文尬笑,面上不自然。我看着他这个师父也很有趣呢,还是知道他这个徒儿的秉性。
小文见我笑他,不免又羞又愤,老者随他目光至我,我以为他会认出我身份,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认为,资历老一点儿的仙人怕是都认得我吧。心里心思轮回百转,老者面上却波澜不惊。虽是老人,眼睛却不像我认为的混浊,任然清澈精明。我不知他身份,只浅浅行了一礼,小文看到我对他师父不甚尊重,正想出头说话,晋蓝走过来对老者行礼,并对小文说:“公子,到你啦。”
我抬头看见南天门气宇轩昂,左右两旁的玉石白柱上精心雕刻了飞龙,凤凰,以及一些祥瑞走兽,皆是金色粉饰,咂咂咂。很符合天帝身份。我瞧着那个验请柬的仙侍也只是拿着小文的请柬,淡淡扫一眼就过去,另而里面又有一个仙侍唱到:“小文曲星君进殿~”声音回荡在云端,又听一个仙侍在后接着唱了一遍,依次唱下去。看到这,不由心底戚戚,待会我这个青丘帝姬就要这样一路唱下去,咂咂咂,这回真是大名鼎鼎了。
“仙家?仙家?”那验请柬的仙侍,有些不耐烦。
“哦哦,不好意思。”我变幻出请柬,因放在身上,委实怕掉,只得施法把请柬禁在我身旁。那仙侍愣了愣,还是接过请柬,翻开淡扫一眼,张口说道:“青丘....青?”随即面上大惊失色,忙走近些躬身行礼说道:“见过青丘帝姬,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帝姬莫要怪罪。”我和颜悦色:“仙侍可知天帝在何处,我自去寻他。”又指了指了他身后的宫阙,道:“殿中我一个人带着也是无趣。”他忙不迭只了两个宫娥:“你们带帝姬去。”对我行礼:“帝姬跟着她们就可。”
“有劳你了。”我对他眨眼笑笑。也不看他那震惊的表情。
沿着长长宫廊,威严的宫阙宇楼渐渐远于身后。似乎是前面一下豁然起来,四周环绕着绿林红花,有些闲情逸致的雅兴。
“前面仙友请留步。”我闻声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淡紫色长群的美人,身后跟了数十个宫娥。“何事?”我淡淡看她一眼。
她不曾想我不认识她,片刻惊讶,面上又恢复如常的端庄娴静:“仙友可是要去天帝宫中?”
“是的。”我颔首。
“那就好了,我是第一次来这儿,不认得路,幸好碰上了仙友。”她眉间跃上高兴,但还是保持着矜持向我走来。
“我们主子是东极青华大帝之女,玉帝姬。不知仙人是?”跟在玉帝姬的边的宫娥恭恭敬敬道。看则恭敬,实则是向我表态她家主子身份尊贵,问我大名呢。
“见过玉帝姬,我的仙班名位不足以如帝姬眼。”我挑着一双狐狸眼,斜睨着方才书画的宫娥。她倒是面不改色。
“绿萝无礼了。”玉帝姬轻轻责怪。“方才是妹妹眼拙了,没看出来是青丘帝姬。”玉帝姬温柔一笑,果然是美人啊。看得我也是一愣。她身边宫娥听后一惊,欲行礼认错,我却挥了挥手,转身向前走去。
她挽着我的手,与我说笑着往前走,迂回过几个廊庭水榭。她手腕上的玉晶手镯硌得我生疼。我蹙着眉没有多加理会,只对她一路敷衍。
“姐姐不经常露面,以前各路仙人设宴小聚,都没见过青丘帝姬姐姐的真容。所以方才妹妹实在失礼了。”玉轻轻脱开我手走在我前面行礼道,满面的羞愧之意。我看她一举一动都很有宫廷风范,教养良好。只是一直道歉我心里不免有些心烦。
“玉帝姬多礼了,我又不是爱记仇的人,况且刚刚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含笑扶她起来。
“姐姐还唤我玉帝姬,唤我玉妹妹才算是原谅我了呢。”玉小脸由喜转忧。
“玉妹妹,快些走吧,陛下或许知你我去寻他,一直等着呢。”我勉强笑脸盈盈,牵着她走快些。心里只觉得她啰里啰嗦,繁文缛节甚多。
到天帝宫宇时,一个仙侍让我们在凉亭稍等片刻便进去传话。我随意捻了桃花扇掩面,只留双眼看着玉帝姬,曼声问她:“方才玉妹妹是如何认出我呢?我可连妹妹一面都见过呢。”
她眼波流转,笑道:“就是这双眼睛,真好看,只有青丘狐族血脉的眼睛才会有这般让人一见倾心呢。”
“玉妹妹很聪明呢。”我打着扇子,放眼望去这宫殿。
“两位帝姬,陛下有请。”刚才那位仙侍躬身请道。
我和玉跟她前去,玉开口问道:“陛下是在和娘娘在一起吗?”
“是的,陛下和娘娘正在喝茶说话。”
我听到也未多言,跟着转了几个回廊,到了中殿,仙侍躬身退下。
我和玉帝姬一同卷了珠帘进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