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饭后,江长流等到时间差不多,便将房退掉,然后便估算着时间,到了约定的地点去了。
云重城,妙玉商会。
江长流见那门口外正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裙边是剔透晶莹的雨蚕丝编织成的鸢尾花边,裙上绣着淡紫色的细巧花纹,看上去精美而不失简洁。
女子长发乌黑,恰能及腰,头上插着青白色的玉质样簪子,上边垂下来四五颗同是青玉色的小珠子,沿着看下去,便能看见女子俏丽的面庞,她目色是安静的、柔和的,就那样淡淡的在人群中站着,不急亦不躁,在候着一个人。
江长流径直走过去。
女子如有感应一般,朝江长流看来。待他走近,便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说:“你来了。”
那笑像什么呢?像一朵洁白得无垢无暇的雪莲花吧!
江长流心中一颤,不知不觉间手心渗出了汗。
她,这是……我这是在哪儿?
好在江长流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渐渐放下了自己胸间的那股气,眼眸辗转间,直视着那女子,竟也变得柔和起来。
“来了。”他说。
女子双手异常熟悉的勾上了江长流的臂膀,笑得更加灿烂了。她的眸子本是那么清淡,此刻也有了柔美的光。
这般举动,已经是异常亲密的了,非甜得似蜜的恋人之间不可见的!
俩人既黏在了一起,便缓步走起来,朝街的一边走去。
李如月的身子靠得很近,很近,江长流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阵阵淡雅的馨香,不由心神一晃。
两人再走去几步,李如月的身子忽的靠拢一下,似是在规避着行人。
可她身子再一近,江长流却感觉到手臂隔着不厚的衣衫,被一阵柔软掠过,就好像是温煦的晓风拂过,江长流觉得自己撞了个满怀。
他心中一颤,一直直视的目光隐下了颤动,斜着看了身旁一眼。
李如月察觉到他看来,笑着对上了江长流的目光。
江长流再不敢多看了,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隆隆声,越发在耳边高涨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镇定,镇定,镇……定……
江长流从没有那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章程马上出现。
呼……呼……不过短短三四百米的距离,江长流却觉得走了好久。
直到前方,章程和他的随从一起,如约而至。
两边有默契的相对走去。
近了,两边更近了。
等隔了两三米远的距离后,章程的面色才从平静,到震惊,再到愤怒,最后竟是张大个嘴巴,面容夸张的朝江长流二人走来。
“你,贱人!”章程喊了一声,把周围的路人都吓了一跳。
江长流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收回心神,准备表演起来。
可李如月却风轻云淡的笑着,身子往里一靠,再把江长流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江长流只觉得手臂上的柔软从一点变成了一整圈。
江长流眉角不自觉的颤了一颤。
而对峙的章程见了这一幕,左眼很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很快又调整回来。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江长流,又看了一眼江长流被挽紧的臂膀。
“算我看错你了,我们走!”
章程再说一声,竟是不带一丝留恋的,犹如壮士断腕般决绝的走过去了。
江长流面上冷静,只是心里……有些慌啊。
他冷眼看着章程走过,扭头回来,还是硬生生的吐出来几个字:“我们,走吧。”
“好。”李如月回答着,终于将双手放松了些。
江长流心中也随之一松,终于没有那么慌了。
待二人走过这条街,来到了人不多的地方,李如月和江长流二人默契十足的停下了脚步。
二人站定了,然后走开来,恢复了平时相交的友善距离。
“这样就做完了是吧?”
“嗯。”
气氛有些停滞了……
江长流寻思了一下,找不到话说,但是也说不出那一句再见。
而李如月也静静地站着,似等待着什么,又好像没有。
而此时,脊背上突然传来一股钻痛感。
江长流纷乱的思路终于被打断了,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舍不得走,但是背上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意识到,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下去了。
“那我先走了吧,下次再见。”
李如月眸子眨也未眨,说:“好,再见。”
江长流点点头,脚下却像扎了根一样挪不动,可是背上那一丝刮骨的痛终于开始作起了。
江长流终于不再迟疑,向李如月拱了拱手,然后便抬起脚,从她身边走过了。
痛感越发强烈,江长流的面上也维持不住平静了,待走得足够远后,他才开始快步走起来,随意便找了个客栈走进去了。
“客官,你……”
“住店,这是定金。”江长流额头开始渗出汗水,他两只眼睛盯着店小二,手里拿着一颗灵石。
店小二显然有点被吓着了,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接过了灵石,进行登记起来。
“二楼天字六号房,客官你跟我来。”
店小二带江长流到了屋子外,将钥匙交给了江长流。他将门一打开,反手关上,然后飞也似的坐到床上,开始打坐起来。
江长流此刻,已然沉浸在消除痛苦的修炼当中。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那道倩影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离去。
那曾遥望的目光……冬季的云重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寂寥与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