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帝再取你一株凝魂草。”魔帝起身,只是凉凉丢了一句,便自行去取了所需之物。离去之时,自是未染风沙。
冥帝也不制止,只是眸色冷了下来。
若非眼前之人拿那上古之神青医的药杵来换,他才舍不得将凝魂草给他。那人,最稀罕的仙草,可只有他这殿后有。
他自然不喜欢,也不需要那等法器,送东西上门的,也不是他。所以啊,这人要拿,他也无话可说。
千年前。
“若是他收下东西,这凝魂草,自然随你用。”
“成交。”
蛮荒。
沉戬并不能出声,只是用眸色感谢了几分眼前之人。他虽经脉尽断,法力消失殆尽,神魂却愈发强韧,怕都是眼前这人的功劳。
流苏并未将手上的凝魂草炼化入药,而是将其放入药杵捣碎,而后将其熬成汁水,与许许多多不知名的粉末加到一起,覆到了床上之人的伤口之上。
痛,不是撕心裂肺,而是万针一起扎在灵魂上的感觉,避无可避,无处可逃,必须硬生生受着的痛。
“流苏上仙,散仙朽诽,蛮荒之外知晓你的来历的人所剩无几了吧。”沉戬在他的治疗下已经过了半月,每一次都要生生的疼上一次。便是泥塑的人,也忍不住要反击几分的。
以流苏的医术,他可不相信没有能让他少受几分罪的法子。沉戬不是好脾气的人,一向也不是惯会忍的,即使如今只能任人为所欲为,也半分不肯示弱。
他原是不清楚流苏的来历,但是他认识一人,曾见过几次当初还是散仙的朽诽,和他当时身边的小尾巴。
那些爱恨情仇,他并不感兴趣,却也知道,知己知彼,方可丝毫不惧。他和冥帝,不是没打过交道。
眼前这人丝毫不曾掩饰什么,行为习惯皆对得上,并且轻而易举便能拿到凝魂草,便只能是那人无疑了。
还不待流苏有何反应,殿外缓缓而来之人倒是先出了声。“本帝请人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掀我蛮荒之人的底。”
“女帝大人。”流苏转过身点了下头,便又转身继续倒弄手上的药物,不多时便给来人说了一声,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流苏该去给饕餮换药了,失陪。”他不在意这位天界战神的言辞,这些日子,他是故意为难,这位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不亏是万年来唯一的一位战神。
“抱歉。”沉戬已经可以斜靠在床边,眸色暗淡了几分又快速敛去。蛮荒女帝护短,数万年前天界都是知晓的。
但是自从父神及其座下那些上古之神都湮灭之后,这位仅存的父神血脉,三界唯一的上古之神,便收敛了性子,稳重公允。
哪怕后来陆陆续续三界又添了几位新神,幽芜上神却也没在数万年前一般毫不讲理的护短。但是沉戬并不觉得,那些被压抑起来的性子,会有一天消失殆尽。
却也无法预料,他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被对方讨说法的局面。
“你不必对本帝说抱歉,因为本帝不是在护短,”阿芜并没有几分微恼的,但是这道歉,不该是跟她说。“流苏并非完全刻意为难于你,凝魂草入药直接外敷,虽是难熬了些,却是凝魂练体,你慢慢长起来的经脉会更加坚韧。”
阿芜不会将眼前的人和她原本那个世界的人联合到一起去,因为这些分散的世界里面的这些人只是那个他其中的一部分。
可是阿芜也无法完全将他们分开来。那人是天生失魂之人,却不是一开始便丢了如此多的灵魂碎片。
她缺一魄,所以涟芜在那个世界是天生的无情道。但是那人不一样,他的灵魂,是逐渐丢失的。一开始,并不明显,愈发到后面,才逐渐显露出来。
阿芜不贪心,却又贪心。她初次见到那人时,那人与如今是有差别的。她不曾见过男人身上昇沉性格的影子,但是这个世界这个,倒还有几分熟悉。
分散的这些世界,都只是放大了那个人身上的某个点而已,可是对于他们自己所在的世界,他们却是独立的存在。
蛮荒对天界之人的针对,眼前这人该明白。
“沉戬飞升之前,曾受天界一人恩惠,做了这天界数年战神,已经是活招牌。若是要脱离天界,极难。”沉戬并不纠结于此,他并无意让眼前的上神尴尬。
但是他的话,也是事实。这也是他为何提出来蛮荒暂住,而非逼天帝不得不应下将他交给蛮荒的事情。
天帝若是好生送了他给蛮荒女帝做人情,还不知多少仙会寒心。所以天帝不会同意,便是同意,也必定会将局面扭转成天界为弱势,而非他。
他不在意名声,却无意给旁人做了垫脚石。再者,他为天界卖命多年,如今损了实力,便被天帝放弃,也确有几分寒心。
既然他人已到了蛮荒,也受了此般恩惠,便绝不会恩将仇报。这一点,是不容争辩的。
阿芜淡淡点了点头,也不再绕弯子。“你可知九婴在何处?”
沉戬脸色难得凝重,眸色有些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费力的摇了摇头,“不知。”
他是没见过,却并非毫不知情。“女帝大人寻九婴可有何缘故?”
“本帝有事寻它。”九婴也曾居于蛮荒过,但是其品行为蛮荒众兽所不容,所以早已不知踪迹。
之所以来问这人,也是因为偶然听见过蛮荒之兽议论,说九婴曾经差点栽到这人手上。
“沉戬确实遇上过九婴,也曾与其交手,但是一着不慎,让其逃了。当时沉戬需得救人,所以未曾去追。”沉戬垂眸,一板一眼的陈述。
他当初下凡历练时曾追查过一起婴孩失踪案,是九婴所为。当时他本已经将其重伤,若非有人故意拖累,九婴便不会逃之夭夭。后来将人送回,结束历练,却又被天界之事牵绊。
没拿回九婴,是他失责。
“它最后逃往了何处?”能从全盛时期的这人手下逃脱,也算有一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