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神童子,秀水河畔杨柳生。十年修道不一足,一步登天别凡仙。
这一首钧天城自古由来的打油诗形容的便是第一任城主杨柳的传奇故事,五百年前的秀水城还只是略有小名的游览胜地,却又是出了名的废材之城,城主杨家算是城中大族,家主杨柳自幼习武修道,年过半百才步入炼皮之境,五十年如一日的修行却也锻炼了杨柳的心性,深知自己天赋不足便不做强求,谁知一日偶然误入如今的登天街之处,出来时却改变了一切,从此神识通达一举成为人魂境强者,从此杨家进入鼎盛发展时期。从此以后如今这块地方变成了“修炼圣地”,而杨家也并不小气,广开言、阔进取,九州之人皆可入内,就连外族修者也并不阻拦。
林锦堂沉默着,神识所过之处皆如刺痛一般,似乎这个登天街在阻碍着外人刺探,如烟看到林锦堂沉默心中暗讽,小小的炼骨之人竟也想参透登天之谜,实在痴心妄想。原来如今锦堂的修为如被一阵浓烟笼罩,外人只可看出是炼骨之境,殊不知林锦堂早已是九窍境的少年强者,即便九州之列也非庸人。
“快看!出来了!”
忽然,一声惊喝惊醒了林锦堂,寻声看去,一群家仆模样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看着登天街第一层石阶!
“啵”的一声,犹如水纹散开,林锦堂的脑中出现如此的声音令他心神一震,紧接着却听周围人呼声更高,“小王爷吉祥!”
“恭迎小王爷出关!”
……
“看王家少爷的样子想必收获颇丰。”
“那是,你也不看他是谁,哎”又一声叹息传来,“王家的一儿一女可是冀州成名已久的少年人,如今弟弟子忠破关而出,恐怕脏器通炼,直逼心宫了。”
凝练心宫,锦堂自然知道是什么。后天十境中前三境属于外炼之法,真气进体步入武者之列、气炼外肤是为第二境、精气入骨是第三境,而后天的第二大阶段便是从精炼内脏开始,气入脏腑,内外如铁方能成神而后便是气通全身九窍、开八门,成后天王者,最后进入先天行列。看着王家少爷也就十四五竟然已经气逼心宫,确实了得!不由点点头,对着如烟说道:“如烟姑娘,你觉得这登天街如何?”
如烟就像林中受惊的野兔,怯懦懦地说道:“小女子哪里知道,总是听人说武道何等吸引人,若不是公子恐怕小女一生都无缘见这登天之景。”
锦堂自是不信,但也并不点破,云雨楼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而如烟的问题……林锦堂心中暗笑,又听如烟说道:“我听闻武者都是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可那人竟如此……”
话音还未说完就见王子忠将视线挪了过来,第一眼自然看了看如烟,一袭白袍,面戴纱巾,怯生生地站在林锦堂身侧后一点,紧接着便又看向林锦堂。锦堂如今已年达十八岁,修为却只有炼骨境,子忠不禁有些轻视,更因锦堂的“仆人”随意言语而心有不快,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锦堂身边!
“兄台!”王子忠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即便心中有些不快也并未如纨绔子弟一般而是拱了拱手,“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锦堂不理会暗笑的如烟,看着身前的来人,确有功底,而刚才所用身法更是比自己奇妙不知几倍,真是一个包袱!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既然如烟现在是自己带出来的,要做一个纨绔便要装得像一点。
“我家侍女说的不对吗,”林锦堂像是打量货物一般绕着王子忠来回转,更不时啧啧出声,“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家教甚严的王子忠深吸一口气,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兄台如此做恐怕有失身份,我……”还不待子忠说完,锦堂打断道:“哎,小弟弟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是有身份的人,而我不是!”
一旁的如烟暗笑不已,这小子打自己的主意,哼哼,一定让他受受折磨不行。果然,王子忠见到林锦堂如此不知好歹,便不再言语而是转身走开,在离十米左右的地方对着林锦堂又是一拜!
“兄台,请指教!”
王子忠心中愤懑,自己刚一出关便碰见如此之事实在令他气氛,也不再管身份、修为,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无耻的纨绔子弟!说完也不待林锦堂反应便一个健步向其冲去!
“崩拳”
子忠右拳紧握此时真气灌体,整个右拳联通手臂犹如金石一般,烈烈成风!武者炼骨境一过,便可指引丹田内真气灌体使身体坚硬如铁,而天赋更高者则可隐隐形成真气膜裹在身体周围,使杀伤力更强,同时也可起到保护自身的作用。
王子忠身形鬼魅瞬间便来到锦堂后身,眼见势大力沉的一拳便要击中他瘦弱的身体,然而前者却如脑后生眼,只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右手轻轻握住子忠来拳,顺着他乏力的方向一拽,而左手轻轻点在王子忠右手手肘之处!“嘭”的一声,王子忠跌出十米之远,战局瞬息改变,任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炼骨的小子竟然将气息直逼心宫的王子忠摔了出去!
就连如烟也在一个愣神间不由后撤一步,忽然却发现林锦堂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如烟姑娘,我们走吧!”
“那、他……”如烟指了指甩出去还未站起来的王子忠,结巴起来。而锦堂则打了她脑门一下,“你这个蠢女人,非要害了你家大人,我巧施一招好不容易可以离去你还要干什么。”说完恶狠狠地拉着如烟离开了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等等!”
“刚才是什么招式!”
林锦堂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嘴角微动,妈的,等什么的等。听到王子忠问自己,倒是学了学别人,“太极!”
原来就在刚才林锦堂想起自己前世学过的太极拳,利用借力打力的方式先将王子忠的拳力卸掉而后发力将其甩了出去,而手肘关节作为人体脆弱的部分,即便气炼全身也比其他地方脆弱很多,如此才能将王子忠甩了出去也不暴露自己的实力。
如烟畏畏缩缩,趁着方便的时候悄悄放飞一只鸽子,而后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屋,见到依然昏睡在床上的林锦堂一动不动。
“倒是个俊俏人儿,可惜、”如烟心中默默说道,不管林锦堂是何人前来干什么,但肯定与使节一事有关,自己是万万不能被认出来的!
然而令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院中小亭金丝铁木支柱阴影处一道身影一闪而逝,而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这人看去,直到如烟进屋那才悄悄离开,鬼魅一般。
时间转眼就过去,而林锦堂的入门任务也临近最后期限,如烟也回到云雨楼,想起这些日的生活也不禁有些感慨,林锦堂虽说顽劣近似纨绔子弟,但识人无数的如烟却一眼看透林锦堂其实并非本质纨绔,顶多也就是败家子,小孩子心性,这么多天竟然没有碰自己一点!
一夜风吹雪,落尽千万家,明明已是开春天气却连下一夜大雪,整个钧天城犹如披上一件华美白袍,从远处望去雪城一般。如烟如往常一样席地而坐抚琴鸣笛,焚香煮酒,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神不宁!
果真,不出意外,只听楼外一阵喧闹。
“闪开闪开!”
……
“城主大人到!”
如今的钧天城城主,货真价实的拥商派,复姓欧阳,单名一个震字,五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威严无比,走起路来虎虎生威,修为不可测。
“哟哟,哪股春风竟然将您,”老鸨贱笑不已,这欧阳城主可是第一次来云雨楼,难道是为了使节之事?!“我就说春雪、春雪瑞兆佳年,没想到城主您这就来了!”
心虚的老鸨言语颇有停顿。
欧阳震可不管老鸨如何,当下说道:“云雨楼涉北狄使者一案,证据确凿,按府主令满门抄斩!”
城主一句话就如天雷一般,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来抄家杀人的!
“等等!”老鸨这下慌了神,商王朝法治天下没想到竟然如此罔顾法律,“城主啊,你说的使节一案不是早已结清,我们小楼小户的可没有关系啊,我们家如烟普通人一个怎么……”老鸨摸了摸脑门渗出的汗渍,话还没有说完,欧阳震就说到:“商北联合共筑和平盛世,乃万民所指,云中阁罔顾天听民意,商王已派军前去征讨,而你云雨楼,如今也到时候了!”
“大人,大人啊!您说……”
“带下去!”欧阳震看都不看,对着楼内院的如烟隔空说道:“云阁神女,该出来了!”
果真,只见如烟依然一袭白裙,款款下楼来。知道大势已去,也不解释,但她却想知道暴露在哪里。
“素闻欧阳大人公正廉明,可否让小女子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原来,如烟乃云中阁神女,派中地位仅次阁主,商王朝与各地的争端战事正好也符合不少宗派的利益于是并未加以制止,而冀州所在与云中阁利益相关,自然想趁着战争大获战争财。
“好!”欧阳震也未说什么,只见林锦堂缓缓走出人群,看着依然秀美的如烟,轻笑道:“如烟姑娘!”
如烟看到他便一目了然,原来林锦堂竟是朝廷鹰犬!可她仍不知这证据在哪里?锦堂似乎看出了如烟的疑惑,也觉需要一个交代好不令这美丽女子带着疑惑下黄泉,开口解释道:“其实证据一直就在如烟姑娘这里。”
“云雨楼的解释,如烟姑娘并无任何修为乃以弱女子,但是我看并非这样。还记得那日与王子忠的交手我为何看你?”还未待如烟问锦堂又说道:“如果没有记错,姑娘那后撤一步所用的就是云中阁功法仙鸿凌渡,每个人都有习惯,神女自幼习武沾染云中阁武道秘笈,即便装得再像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可,会武技又能如何,不见得使节就是我杀的!”如烟显然不买账,这个解释行不通,。不足以令朝廷出手!
林锦堂看了看有些执拗的如烟,心中也是暗叹,如此钟灵女子命丧黄泉却也可惜,奈何却不够聪明,不,确切说师门不够聪明!“真正让你失败的,是那晚你送出的信鸽!”
信鸽?!如烟心下一惊,可林锦堂明明在屋中熟睡不可能知道,难道当晚有另外一人!可为什么师门之人没有发现!!不可能。
林锦堂看到如烟的眼神变化,继续解释道:“其实,登天街只是一个诱饵,我去登天街不是为了看它多么神奇,而是等人!”
说到这,如烟恍然大悟,王子忠!
如果林锦堂说是等人,那么只有王子忠,而王家——如烟猛然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有些腼腆的俊秀男子,竟然心机如此深沉!王家嫡传秘法夜隐秘术,一定是这样,可他二人怎么接头上的!?
果真,只见王子忠又缓缓走出,先是苦笑着看了看林锦堂,自己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觉心有余悸,但知道自己败得不冤,世上奇人、妙人无数,而天赋更甚者也比比皆是,显然林锦堂便是其中一人!
林锦堂看了看如烟,悄然传声,“如此一来,如烟姑娘应该知道了吧!”
如烟心神大动,竟然是心神传声!此一刻如梦觉醒,知道自己、云中阁败了,彻彻底底,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是神识境强者!如烟摇摇头,撤下体内真气不做抵抗,而林锦堂却心有同情,的确如此美丽的女子在眼前消逝,还未红颜白发驾鹤西去,却命丧权力争夺之战中,实在是命运弄人!
“如烟姑娘,你觉得如果上面要动你等,需要证据吗,”林锦堂继续传音,的确,这一切结局只能说如烟师门决策失败,而代价便是云中阁从九州大地上消失,阁中弟子、长老命丧黄泉,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