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那个人坐在悬崖边,望着下方的空谷黯然神伤。
林少钦带着申远走来,上前施礼:“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涉险,多亏前辈事先指点。”那人回过神来,淡然说道:“你没事就好。尽快下山去吧。”林少钦说:“恳请前辈放下执着,随我一同下山。我已经要回马车,特来接您同行。”
那人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也罢。少侠一番好意,我岂忍辜负?走吧。走了。”林少钦大喜,忙过去扶他起身,离开崖边:“前辈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吗?”那人轻轻摇头。
申远过来背上那人。林少钦提着枪在前面开路。
找到马车,扶那人坐上去。林少钦上马,申远赶车,一起往山下走去。
忽见一人从树后转出来,又是那个跟林少钦交过手的喽啰,不过这次手里没拿刀。林少钦提起枪,正要上前。忽听车上那人说道:“他是自己人!”林少钦愣了一下,把枪放下。
喽啰转身从树丛后拖出几个麻袋。车上那人对申远说:“那些都是要带走的。劳烦你帮他装到车上。”申远把马车停好,跟着喽啰一起装车。
林少钦打量着那个喽啰,心中纳闷:“老前辈竟然认识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车上那人介绍道:“他叫李木,原是这山上的喽啰。我这几年多承他照顾。”
林少钦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前辈一直在木屋居住,竟有这么多行李。”车上那人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装完车,申远愣愣地看了看周围,忽然说道:“我就是在这被人打晕的!”林少钦一惊,马上提高警惕。
李木从树后拿了刀,登上马车。申远惊讶地看着他。车上那人说:“李木跟咱们一起下山。”林少钦看了看,说:“走吧。”申远坐上马车,继续前行。
李木对林少钦说:“你武功很厉害。”林少钦微微一笑:“你也不错。我正要问你呢。那个赵川,在我面前一个回合都挺不住,武功远不如你。他怎么当上二寨主的?”李木说:“当年是他带人上山,在这落草。大家都不会武功,他胆子最大,就选他做了寨主。”
林少钦疑惑道:“寨主不是叫黎大楚么?”李木说:“黎寨主是后来的。好像是哪个门派的,因为犯了什么事躲到这里。他一来,武功把大家全震住了,自然就成了寨主。赵川就变成了二当家的。”“原来如此。我就觉得黎大楚跟他们不一样,原来也是武林出身。”
林少钦问:“你接连砍了我三刀,后面的应对也颇有章法,按说武功也算不错了,怎么只是个喽啰?”李木说:“我原来不会武功。那几招都是丘先生教的,没想到还真能唬人。”
林少钦看了看车上那人:“还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那人原在闭目养神,听他问起,睁眼说道:“丘玉。”李木说:“丘先生可厉害了。他自己不用动手,说几句就把我教会了。先生还劝我别再当山贼。我就讨了崖边放哨的差事,每天陪着先生。”林少钦默默看着丘玉,心中更加敬佩。
鲁山派的人在山下焦急地等待着。有人看到马车出来,欣喜道:“林师叔他们回来了!”兴奋地迎上去,看到车上的丘玉和李木,都有些诧异。林少钦说:“先离开这。”
走出几里,前方出现岔路。丘玉说:“林少侠,你们自回鲁山。我二人另有去向。咱们就此别过。”林少钦勒住马:“老前辈多年不曾下山,一时能往哪里去?不如跟我同回鲁山。”丘玉说:“多谢林少侠美意。不用了。容我日后有暇再去打扰。”
林少钦下了马:“老前辈既然这样说,晚辈也不好强求。这辆马车就送给前辈做个脚力吧。”申远自觉地从车上下来,等李木过来交接。
丘玉说:“多谢了。你我今日一见,也算有缘。这几个麻袋就当是见面礼,送给林少侠。还望莫嫌微薄。”林少钦说:“老前辈的心意,晚辈心领了。您刚刚下山,这些东西还是随车留用吧。”丘玉说:“这些东西我带着也没用,你们或许还用得着。李木,招呼大家过来拿吧。”
李木拿起车上的麻袋,一一交给鲁山弟子。申远愣愣地看着,也被塞了一袋。
丘玉从怀里拿出几张纸:“这个你带上。若是大泽山有人追来,你们沿途抛撒,也许能让他们稍作停滞。”林少钦接过去,抱拳拱手:“多谢前辈。”
李木问:“先生,咱们往哪边走?”丘玉抬手一指:“走那边岔路。”
林少钦等人目送马车离去,也转身上路。
申远说:“师叔,到前面镇子,咱们雇辆马车吧。这东西太沉了。”林少钦说:“到前面的镇子还有段距离。哪两袋最重,系在一起搭在马上。其他的,大家轮换着来。”
众人放下麻袋。解开袋口重新绑系的时候,申远愣住了。林少钦问:“怎么了?”申远说:“这好像是咱们的货。”林少钦快步走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打开另外几个麻袋,里面也全都是被劫的货物。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太好了!东西一样没丢!”
申远纳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少钦忽然明白了:“老前辈早就算到马车会被劫回去,所以让李木把申远打昏,偷偷调换了车上的东西。货物没有被拉回山寨,而是被李木装在这些麻袋里,只等我要回马车,再携带下山。”
林少钦吩咐:“赶紧把麻袋系上,迅速撤离。他们一旦发觉,定会追赶。”
大泽山寨。赵川匆匆忙忙找到黎大楚:“大哥!那些箱子被人调包了!里面装的都是石头、树根!”黎大楚一下子站起来:“好你个林少钦!马上召集人手,给我追!”
黎大楚和赵川带着人骑马追赶。其他喽啰跑步跟在后面。
申远等人肩上扛着包裹,走不快。林少钦发觉后面好像有人追来,马上吩咐:“找地方隐蔽!”众人迅速藏好,果然看到黎大楚等人骑马赶来。
林少钦紧握枪杆,准备迎战。忽然想起丘玉的嘱咐,赶紧取出那摞纸,顺风抛撒出去。
忽见几张纸飘忽而来,黎大楚赶紧勒住马,伸手抓住一张,展开一看,心中一惊。赵川赶上来,问:“大哥,怎么了?”黎大楚说:“别追了!回去!”说着,调转马头。赵川一愣,也只得带人跟上。
看着土匪跑远,林少钦松了一口气。申远纳闷道:“土匪怎么忽然就不追了?”
林少钦捡回一张纸,看了看,暗自点头:“丘先生果然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