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爷你认为呢？”
夏妍非但没有回答，还反问叶无风。
叶无风眉头一皱，这夏妍推了一遍还是继续问回他。
但是他不想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小芙的熟客都被阉掉了，小芙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啊，没有了熟客，短时间内的新客是不太好养起来的，小芙的业绩会很差，三个月之后就会变成野倌，以小芙的年纪，多半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夏妍思索了一下，便直接说道。
“那么小芙变成野倌之后，对谁又有好处？”叶无风继续问道。
其实思考凶手的作案动机基本就是这一个思路。
受害者遇害之后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而这个局面对谁有好处，那么谁就存在作案动机，就可能是凶手。
小芙的熟客没了，业绩不够，自然会降级成为野倌。当然如今这一真相暴露，或许芸娘通融一下，小芙可以避免这后果。
但是，正常的话，芸娘和小芙应该不会知道小芙的熟客都被一个变态凶手都给阉掉了。
小芙‘正常’业绩下降的话，自然也会正常降级。
而这个，或许就是凶手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问题是，这个结果对于凶手有什么好处？
“小芙变成野倌，就没有了花牌，不是挂牌姑娘，那小芙的价格就变低了啊，那些曾经想要摘小芙花牌的顾客就可以以更低的价格睡小芙，这算不算是好处？”夏妍说道。
“这个倒确实是好处，但是，你觉得这位凶手会为了降低一点点过夜费就费尽心机阉掉那么多人？这个动机小了点。”叶无风其实想到过这一点，但是被他暂时否定了。
“哦？”夏妍眼神微变。
原来这位捕快一直问她这些问题，竟然是一步步在引导她猜测犯人的动机？
这倒是让她感到几分惊讶。
而且她细细想了一下，好像以这样的思路思考的话，确实距离凶手真正的动机越来越近了。
忽然间，她对眼前这位捕快倒是有些改观了，看他十分年轻，说不上什么英俊，耐看沉稳。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健壮挺拔的捕快竟然还有这样清晰的查案思路，这倒是和那些又莽又色的捕快很不同。
“你倒是和其他捕快不一样，没有占我便宜，竟然还真的是一个懂得查案的捕快？”
夏妍眨了眨眼眸，明亮秀丽的瞳孔，看着叶无风，带着好奇和几分惊讶。
在兴平县这种小地方，真正懂得查案的捕快基本上没有几个。
“你这是一句废话。”叶无风语气冷淡道，“我问你，小芙变成野倌，还有什么情况会发生改变？”
“嗯……”夏妍指尖点在额头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啊！有一个！”忽然，夏妍抬起头，说道：“赎金！捕爷您应该知道我们凤怡楼的挂牌姑娘分三个等级，花伶、美玉以及清倌。每一个等级的赎身费用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想要给挂牌姑娘赎身，哪怕是清倌，没有个五十两以上基本不可能。这是凤怡楼一直以来的规矩，挂牌姑娘的价值没有彻底消耗干净是基本不会允许赎身的。”
“但是，变成野倌之后，赎金就会立刻降低很多，一般来说，好一点的野倌最多也就十几两这种样子。”
赎金？
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叶无风眼神微亮，他就算自认聪明，但是毕竟这里是古代，很多时候很多信息他心里都没有数。
也很容易忽略掉一些关键细节。
比如赎金这一点，叶无风总没有考虑到这一方面上去，因为他的临时字典之中就没有赎身这个词语。
但是现在被提起，他立刻就想到了。
现在想到了，倒是有些懊恼为什么当初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对他的自信还是略微有些打击的。
“有可能！”叶无风沉声道，“若是为了几十两的赎身费用，倒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几十两，放到现代，基本等同于几十万，甚至更多。
为了几十万块，对于一些较为极端的人来说，杀人都有足够动机，何况是阉人？
不对！
不能这么想了！
忽然，叶无风又感觉自己进入了某个怪圈。
那就是他总是喜欢以现代的情况去考虑古代的案件，仔细想想的话，现代怎么可能有人会做出阉人这种事？
两个时代情况差别还是很大的，以后还是得尽量避免以现代的眼光去考虑案件。
不然的话，他还是很可能会忽略掉一些关键细节。
比如这个赎身费用。
他就是一直以现代的情况来思考，现代的野鸡哪有什么赎身费？就是一夜几千或者几百，支付宝、微信还是现金的问题。
所以让他下意识就忽略掉了赎身费用这个潜在信息。
不同时代，得根据不同时代的情况来思考，他必须得迅速融入这个古代才行了，不然老是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多少还是有些不符合国情的。
“真的吗？犯人的动机就是为了减少几十两的赎金？”
闻言，夏妍神情忽然有些激动，因为她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动机以及足以说得过去。
几十两不是小数目。
很多平民百姓，一个月的净收入也就是五钱左右，甚至更低。
一年攒下来，能够有二三两的存款就不错了。
几十两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很大、很诱人的数目。
“捕爷，这算不算是我想出来的？犯人的作案动机是我想到的，我对于你们破案是否有功劳？”
夏妍忽然拽着叶无风的衣袖，有些激动说道。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解谜的时候，好不容易解开谜底，自然会有些激动和自豪。
“有。”叶无风倒是无法否认，若不是这位夏妍姑娘提到了赎身这一点，他还真的短时间内无法想到这一层。
“不过，你和一般姑娘也不一样，我也没见过哪位青楼姑娘对于破案有兴趣的。”
叶无风拉开夏妍的手，淡淡说道。
这个夏妍姑娘，倒是好像很喜欢搞这种推理查案，但是对方在这方面显得太稚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