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华似水,四处流动的空气已有了初夏的温度。想是白天睡多了,我竟没有一丝睡意,脑袋里只有回到久违的家中的兴奋感。家里的楼阁小亭小院锦鲤荷花池每一处都想仔仔细细一一看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相信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亭子里的秋千依然在那里挂着,上面不知何时缠绕起了一周一周的朝颜花。夜里的朝颜已经打着蔫儿缩成一团,只有绿色巴掌状的叶子依然欢畅的努力向外张展着。我坐在秋千的木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晃着。旁边的秀珠走过来试了试上面的绳子是否捆绑的结实“姑娘,这秋千已经一年多没有人玩过了,管家之前还问夫人要不要拆掉,夫人只是看了一会儿后说,孩子们回来了还会玩的,所以它一直就在这儿,就是时间久了不知道它是否还结实,别再把姑娘给摔了,姑娘要是喜欢明天我让人给你做一个新的”。我摸了摸绳子道:“不用,我看它还很好,能玩,秀珠你推我一把”。她笑着应诺后,站在我身后道:“姑娘,您可要抓紧了。”我点点头随后,我便感觉自己仿佛飞起一般荡了起来越来越高,就像马上就能飞到月亮上去。我咯咯地笑了起来,不断的说“再高点儿,再高点儿。”
不一会儿,秀珠气喘吁吁地道:“不行了,累死我了,我先歇会儿。”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我撇嘴道:“你啊真是不中用了!哼!”她反驳道:“姑娘您坐在哪儿多自在啊,我可是每一下都在费着体力啊!”“好了,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死丫头说你一句还不行了”。“是,请二姑娘宽恕奴婢的罪过”我哈哈哈笑起来,忽略她给我的大白眼。
这时一只灰色的鸟猝不及防的朝我飞来。离灯光近些时才发现竟是黑花飞回来了,我张开手,它熟稔地飞到我的掌心里来。我摸到它脚下的羊皮卷,是谁写给我的信,多半是他吧,真是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将它打开,灯光昏暗看的并不真切。于是便对秀珠道:“我们回去吧,我也累了。”秀珠站起来扶着我下来,便朝屋子走去。挑明了灯火,看到上面清隽刚劲的字迹,是楚剑尘的字,他在上面只说:相信你看到此信时已经到家,吾有急事需去蜀郡一趟,多则十来天就回,请你切记要给我回信,望你窗前的玫瑰花香替我给你送去安睡,你的颀云字。
这人他永远是那么忙,那些要紧事永远比我重要,真是的几句好话就哄了我吗?想让我回信,想的美。我将信捏成一团随手丢在地上,睡觉!躺回塌上闭上了眼睛。可最终还是不由心地去把它捡了起来,掖在枕头底下。
我想他错了!窗外就根本没有什么玫瑰花,只有几盆茉莉花而已。随不及玫瑰艳丽香气浓郁,但花瓣洁白如玉吐露出淡雅芬芳,也算能安眠吧。
翌日,父亲便带着傅大叔去谒见霍光,进入霍府内堂。经霍光的亲信通传,颇有风度的霍光一身常服的从内室走进来。父亲忙上前拱手道:“司马大人好啊!”霍光点点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子卿兄稀客啊!怎么今日有闲情来我这陋室啊?这边请坐”他说完后伸手示意父亲他们在旁边几案席上落座。父亲也同样的伸手请霍光先坐,霍光不客气地转身在主位落座。父亲他们这才坐下,霍光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道:“可巧了,昨日刚得的夜郎景谷的寿眉茶请子卿兄品一下。”他旁边的亲信听后忙走到门侧的家奴旁吩咐他们备茶。
这茶是贡茶,恐怕除了皇上以外也只有霍府才有的吧。自桑弘羊和上官桀他们那一派土崩瓦解后,霍家的势力如日中天一年更甚一年。父亲他也越来越摸不透霍光的心思了,有御史议郎令提点过皇帝和霍光,但是最终有开头没有结尾。现在更是无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长期以往下去,父亲没有敢再想下去立马又收回神游。
他拱手道:“我此番前来,是向将军举荐人才的”他将伸向站立在旁边的傅远山,傅大叔俯身向霍光施了一礼。父亲继续道:“这位是北地的傅介子傅先生,前几日我的家人遭贼人陷害,是他即使出身将她们解救了下来,过程中我看他颇有胆识和智慧,所以今天冒昧向霍大人举荐此人”“哦是吗?竟有此事”霍光抬头看了看他,其实就在父亲他们一进门他就注意看了看这个外族人。并推测他们的来意,此人貌似常年在外游历,想是不简单的人物,还有他并没有像普通市井那样一看到这富丽堂皇的霍府会忍不住东张西望。他难得的镇定自若,就是年纪已过壮年,此时能有什么建树。
霍光重新看着父亲道:“能和那些穷凶极恶的贼人周旋,想是这位傅先生也是不凡了。”转而看着傅大叔道:“不知先生可自甘愿为朝廷效命?”傅大叔淡然道:“我自年少时就四处游历于西域和大汉的各个郡县,对两者的文化都有很深的了解,现愿为大汉的昌盛出一些绵薄之力,还望将军明察秋毫。”
片刻后霍光哈哈大笑了几声道:“难得!子卿了得啊!竟识得了如此之人才,我和皇上正为西域诸国的事烦忧呢!你就给我们送来了急需的人才,如果此人有作为,不光给他加官进爵,你也功不可没啊!”父亲连忙起身道:“为大汉陛下分忧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不敢贪工”霍光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有过必究有功自然要赏的,这不是可以推脱的。”他伸手示意父亲他们都重新坐下。
这时几个身着华丽的婢女端正托盘蹁跹而入,盘子上放着青瓷壶和一些彩色糕点。她们跪坐在地上恭敬地将澄亮的茶水注入茶盏内,便重新捧着托盘悄无声息地站立在客人的后侧处,以备随时侍奉。
霍光恭让着让父亲他们先喝,父亲他们端起茶盏掩袖而喝。但他们都是轻抿一口便重新放下,茶是好茶但是喝茶讲究心境,而在这里父亲他们都找不到。只是喝后都赞赏着好茶,说些什么没入口便已觉清香扑鼻,清冽回甘沁人心脾之类的话。
之后,他们又说道匈奴人战斗习惯,和哪里的语音之类的,傅大叔都简单扼要的说了说。霍光也是在那里领兵抗击了匈奴多年讲到他们的战法时都还是颇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