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看着少年她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眼中泪花闪转。方墨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此时硬撑着一口气说:“师姐,你不用担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这句话就像是洪涛骇浪瞬间将叶秋心中的委屈伤感冲刷的不见,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暗暗的欢喜和激动。
“叶秋,你不要在这里装可怜。这件事还不算完,等哪日我再和你算。”巫三槐带着陆青和张离急掠远去,很快只剩下了三个黑影。叶秋搀扶着方墨站起,准备回“秋水居”。忽见远处人影急掠,眨眼间到了眼前。
“噗通”一声,有人坠落在地。方墨看去竟是巫三槐。他神色紧张的偷看着旁边那人,只见黄色的霓裳在风中飞舞,如仙如袛。看到那人叶秋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欢喜,“师父。”方墨也惊喜的看着朗月,身子却是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叶秋急忙扶住。朗月看了方墨一眼,神色中极尽柔和,却未说话。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巫三槐,淡淡的说:“需要我说吗?”
巫三槐神色惶恐,深知朗月越是神色平静下手越是狠辣,她这般定是要重责自己。跪在那里,神色诚恳的说:“师侄一时鲁莽,不小心伤了师妹和师弟,请师叔饶恕。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却听朗月淡淡的说:“神秀峰是师父清修之地。你身为徒孙上神秀峰原本天经地义,可是你恃强凌弱,同门相残,有违门规。从今而后你莫要再踏入神秀峰一步,如若不然我定打折了你腿。”
巫三槐又是惧怕又是愤恨,心说你说我恃强凌弱欺负你门下弟子,此时你又何尝不是恃强凌弱欺负我。心里虽然这般想神色中却不敢少有显露,呢喃般说:“知道了,师叔。”“你走吧!我会将此事告诉你师父。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我今日之语,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她眉目中隐隐带着煞气,不怒而威。
巫三槐唯唯诺诺的去了。朗月这才转过头来,问:“你两伤的不重吧?”叶秋凄然一笑,“我们没事。”为了不让朗月担心方墨此时也振了精神,“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朗月点点头,“以后不要贸然出手,宗门里弟子们尚念同门之情,到了外面却是危险万分。若是遇到巫师侄那样的对手你们早已死在了剑下。”
叶秋忽然心中一动,难道刚才的情形师父都看到了?可是她为何迟迟没有出手?正想着又听朗月说:“你两以后要勤加修炼,多读经史子集,开拓识界,固心修炼修为自可日臻强大,宗门中才不会受人欺负。”
叶秋和方墨应了一声:“是,师父。”朗月叹息一声,“好了,回去疗伤吧!”下了山崖回紫林小筑去了。叶秋扶着方墨回到“秋水居”。叶秋从怀中取出一枚固元丹递给方墨,“吃了这枚固元丹你的伤会好的快些。”方墨却是摇了摇头,“上次师父让我吃了一枚固元丹,到现在还封在身体里没有吸收,还是师姐你自己吃吧。”
叶秋收回固元丹,神色惨淡的说:“都是师姐不好,让你跟着受伤。”方墨勉强的绽出一丝笑容,“我们是最亲的人,同气连枝,有什么事都应该一同承受。”叶秋进入万英仙宗数年,往日看到的尽是人情冷漠,弱肉强食,遭遇过无数贬低、蔑视和欺凌,唯有在朗月那里可以享受到一丝温存。此时方墨如家人般怜惜,相助,不舍不弃,浓浓之情油然而生,心想着:你这般对我,我又如何能负你。
幽幽的抬起眼眸看着少年,青色的葫芦面具遮掩下此时只能看到他半张脸,英俊的脸庞透出风霜的颜色,在岁月的磨砺下发出淡淡的光。眼神凝定执着,透着坚毅和果决,山野捕猎让他身具了杀伐决断的心性。可是葫芦面具却像是一张黑幕,似乎他的另一半隐藏在黑暗里让她有点看不清楚。她忽然有点渴望看到他完整的脸,看到那双清澈的眼。
虽然受伤不重,可是巫三槐剑气中带着灵力,还是凡体的方墨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此时神情委顿,已有些力不能支。叶秋心神一动,“师弟,我来教你修炼之法。”方墨眼中也是露出一丝希冀,自己终于能够修炼了。
方墨取出那根巨大的腿骨,叶秋眼里顿时透出一丝沮丧,她竟忘了方墨的这部基础功法残破不全,而且内容全是甲骨文,自己对甲骨文算不上精通,这倒是有些为难。忽然想起道藏殿中有文字翻译的书籍,何不借了来慢慢参研?主意已定,只让方墨先自行参研,急匆匆去了道藏殿。
方墨在王杏春书房中涉猎书籍虽然驳杂但从未见过甲骨文,此时看着腿骨上的甲骨文就像是一个个奇怪的符号,隐隐觉得有的如日月星辰,有的如房屋草木,有的又像是人在祈求神明……许多的文字突然幻化成一片奇异光景,一个,蓬头长发的男子坐在山崖仰望着天空,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时而如大河奔流,时而如溪水宗宗,时而如晨钟暮鼓,时而如翠鸟低鸣……
犹如神袛在九天庙堂上颂咏,如梵音,洪亮如钟吕,如诗歌,清婉如天籁,闻之令人神思清明,不由得的随之颂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
恍惚中看到一轮大日徐徐而升,光耀万里,催生出一片欣欣向荣的世界,只见江河奔流,草木生长,昆虫繁衍……又见日落月升,万物俱寂,休养生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如长河般流逝。
颂念的声音抑扬顿挫,周而复始。方墨随之颂念不知几遍,竟是发现随着颂念呼吸变得快慢相宜,长短相间,深浅不同,呼吸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