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小刘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点子事在宫中,她怎可能会不知,此时还颠颠的跑过来一一问了我,她到底是想要作甚?
我抿了抿唇,一副神色不宁的样子:“是啊,皇后娘娘昨儿个正禁足着,许是不甚了解这事儿。那戚贵人呀,可真真儿是胆大包天呢,明知柔妃娘娘怀着皇嗣艰辛,还故意以下犯上,皇上也恼怒极了,将她废为了庶人,连着她父亲的官职都给撸了去哩,这还是看在皇后娘娘您的面子上,否则皇上可定是要斩了她的脑袋的。”
小刘氏轻勾丹唇,脸上更显妖娆之色:“那皇上......”
“朕如何啊?”门帘子突然被掀开,南凛从外头进了来,身后还跟着邢盒。
小刘氏似是没有想到南凛此时会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转瞬即逝,起身给南凛请安,我与湘嫔也跟着站起来行礼。
话说这个湘嫔,这会子瞧见南凛那是一个又娇又俏,如何看如何无辜,纯澈,好像方才在我朝霞殿里跋扈蛮横的人不是她一般。
而南凛这厢直接略过小刘氏,大步走到我面前,微微弯腰伸出大手将我扶起:“起身吧。”随后坐在了小刘氏刚刚坐着的主位上。小刘氏目光暗了暗,似是有一抹狠毒闪过,湘嫔那儿也是撅着个嘴,一脸的怨怒。
待众人落了座,南凛眉头轻蹙的看着我:“怎的不多睡会儿,昨儿个回来的迟了,又在长禧殿耽搁了会子,定是未歇息好的。”
“臣妾不打紧的,皇后娘娘和湘嫔妹妹都起的这般早,特地来朝霞殿看望臣妾呢。“绵绣递了茶过来,我示意绵绣站到一旁去,随即自己站起身来接过,莲步轻移,放在了南凛面前:”皇上用茶,这还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君山银针,臣妾可是专给皇上留着呢。”
南凛拿起杯子,用杯盖撇了撇里头的茶叶,轻抿一口:“这君山银针今年收获不多,原本只是供了朕的乾清宫,太后的寿康宫和豫王府,太子的毓庆宫也得了一点,后朕想着阿凝应是喜喝黄茶的,便差人拿了些来。阿凝觉得味道如何啊?“
听南凛如此说我就觉得不妙,身边气温瞬间降低了许多,我抬眼望去,小刘氏还好,哪怕是南凛无视了她,但不管怎么说能走到今天自然心机深沉,那湘嫔可就没那么深的城府了。南凛话音刚落她那眼刀子就恨不得能将我刺死。
我转过头对南凛莞尔一笑,踱步坐回位子上去:“皇上赏的可有不好的?”说着也拿起杯子抿了口茶,黄茶的清香瞬间充斥了我的口腔。
君山银针是不可多得的御茶,莫要说今年收成不好了,便是收成好,也是只供给皇室成员的,这还是要看你得不得宠,位份高低。它产于洞庭湖中的君山,形如细针,故名为君山银针。其茶芽内面呈金黄色,外层白毫显露完整,而且包裹坚实,雅称“金镶玉”。“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便是因此得来的。
这会子小刘氏和湘嫔也不言语,南凛亦是但笑不语,此时殿里倒是觉得掉根针都听的着响儿。
我见几位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且我这肚子正安悄悄唱着空城计,属实是难受的紧,便柔声冲南凛说道:“柔妃娘娘如何了?瞧皇上今儿早上心情不错,想来是无大碍了。”
南凛闻言爽朗一笑:“嗯,柔妃与皇嗣如今都安好。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朕定是要灭了那戚氏满门的。”说着眼神还往小刘氏那儿瞟了瞟。
小刘氏神色如常,柔和的笑着开口:“是啊,幸而柔妃妹妹与腹中皇嗣无碍,再怎么说戚贵人也与臣妾有些亲戚关系在的,她做出如此可恨之事,臣妾这心里头也是觉得很是愧对于柔妃妹妹的,还想着改日带些补品去瞧一瞧妹妹呢。”
“你去作甚,如今她们母子无碍,你也无需再去看望了,等柔妃诞下皇嗣了再送礼去不迟。“他声音冷淡,说话间都不往小刘氏那儿瞧,小刘氏面儿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稍瞬即逝,面色迅速恢复如常。
此时她虽是笑着,手中的帕子也是绕了又绕,攥了又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南凛就赶在了她前头:“皇后和湘嫔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罢,阿凝应是还未用早膳,这对身体可不好。”
“是臣妾疏忽了,那臣妾就先回去了。”小刘氏淡笑着起身,对着南凛盈盈福礼,南凛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看她,也不言语,半闭着眼睛,手里还捧着那杯君山银针。
小刘氏面上略露出些许尴尬,自己起身走了出去。湘嫔却是嫣然笑着走到南凛面前,施了一礼,脆生生的说道:“皇上~您可是好久不曾去过嫔妾的月仙殿了呢~嫔妾可想皇上了~”她声音悦耳动听,像是小铃铛在叮铃叮铃的晃动,只是这如当日戚贵人一般一句话三个弯儿,南凛我是不知道作何感想,反正我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晚几日朕便去月仙殿看你。”南凛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湘嫔撅着个嘴,仍不死心的冲南凛撒娇:“皇上~今晚来臣妾......”
“今晚上还有晚宴,湘嫔忘了不成?况且朕去哪个宫里,还要你决定了?”方才还是淡淡的声音,此时突地冷的像是能结了冰,还带着些许的怒气。
我懒懒一笑,斜着靠在椅子上,拢了拢一头披散着的青丝,嘴角含着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不过湘嫔便是再傻也晓得南凛这是生气了,忙低下头糯糯的道:“那臣妾先退下了,皇上晚几日可一定要来看嫔妾啊~”言罢见南凛也不看他,咬了咬唇,满脸的伤心欲绝,扶着自个儿宫女的手退出去了。
我看向上座那个还是表情和动作不变的男子,他今日一身月牙白锦袍,用银线绣着双龙戏珠的暗纹,栩栩如生。衣裳裁剪合体,如一树琼枝,兰枝玉树,姿容清冷,宛若天人。
今日也算是个大晴天,外头刚升起不久的太阳将阳光透过窗户纸映在南凛的俊脸之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蕴藏着的是满满的厌恶,我一惊,我哪里惹到他了?
半晌,他才开口,言语间尽是冰冷的气息,连带着那深邃的望不到底的眸子里都往外射着刀锋:“邢盒,绵绣,你们先退下去罢。”绵绣见南凛神色不善,小脸儿上满是惊慌,用力的攥着袖子,却倔强的不肯出去,任凭邢盒怎么在一旁冲她使眼色,都坚定的站在我身后。
南凛见状语气缓了缓:“朕只是有些私话要跟你家娘娘说。”
“下去罢,无事的。”我转头拉过绵绣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道。
绵绣面儿上仍是满满的担忧,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朝着她又使了个眼色,她才扭捏着告罪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
见绵绣出去了,南凛抬手抚了抚额,眉目间尽是无奈与隐忍:“今晚三十晚宴,可要动手?”
我闻言略一迟疑,后半带轻笑道:“皇后现在可没有什么必须得治罪于她的错处,难不成皇上是要臣妾去暗杀了她?”
南凛眯了眯眼,沉默良久,后目光锐利,满是杀意:“是朕冲动了。”
我瞧着他这模样,心中疑虑,这又是什么情侣?之前可没这么急急的要弄死了小刘氏,难不成昨儿个柔妃与戚贵人之事还与小刘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