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的内心还在回想刚才韦里说过的话。
几天前就在秦雷迈进魅色酒吧之前,韦里端着酒杯走进了包房,包房里一个“熟客”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谈生意。韦里口中的“熟客”正是经常出入魅色酒吧,而且是同一包房的同一行人,此包房从来都不对外开放。
韦里此前无意中在包房内听到了关于妹妹失踪的线索,也就在那时刚来不久的他才发现包房内的一行人正是魅色酒吧的幕后主人。而手下口中的“侓哥”更是魅色的真正老大。而行事低调的侓哥在外人眼里经常以魅色酒吧的顾客出现在包房里。
“侓哥”本名侓佑龙,在禹城并没有名气,也鲜有人知。但在魅色,大家表面无事心里都惧怕三分。韦里为了探清妹妹失踪的原因,从他悄然听到一些线索的那一刻起他便决定潜伏下来慢慢追查到底。
魅色酒吧在外人看来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酒吧,在禹城大大小小的酒吧里根本不出众,论地理位置也相对偏僻,开设在距离市中心很远的禹城南区外围的雨石路。但魅色的装修风格却相当考究,优选的红木酒桌配设雕花的木椅,暖光吊灯从黑亮的贴面屋顶垂落到酒桌上方,夜晚时分屋顶点缀出无数的星光斑点,幽暗的大理石柜台后面一排排高档洋酒在灯光的映衬下晶莹透亮,整个环境尤为魅惑。
然而隐藏在魅色外表之下的地方才是魅色最为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魅色酒吧的地下一层。韦里至今仅仅下去过一次,据他的回忆,魅色酒吧的地下除了设有舞池还有众多包房,而更多的时候舞池也是地下拳击的场所。
秦雷从韦里的住处出来后径直向雨石路的尽头走去,韦里告诉他在雨石路的转角处有一家拳击馆。此刻的秦雷带了一些向韦里借来的钱朝着街角走去。
“师白冷拳击馆”街角转弯刚过醒目的木质牌匾上赫然出现几个大字。秦雷走到门前顿了顿便伸手按下了门铃……
不久一个个头不高但身材匀称的男子走了出来,瞅了瞅秦雷问道:“练拳?”
“昂!”说完秦雷跟着走了进去……
多年漂泊在外,一晃六年过去了,秦雷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恍然像变了一个人。尽管此时他只有20出头,但坚实健壮的身材加上刚毅的面目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嫣然已不再是当年出门时的那副稚嫩的臂膀了。
秦雷拿起拳击手套戴在手上进到训练场,拳击馆中心部分是一个擂台,几名拳击爱好者正在互相切磋,师教练在一旁细心地指导。
“来了!”馆内一个拳击手早早换好了装备,看到秦雷进来后打招呼道。秦雷微笑着点点头走向了换装间。
他像往常一样走向一个无人的沙袋,稍顿片刻便对着沙袋“咚”的一拳,接着挪动身体,右腿用力抽到空中重重的一个甩踢,沙袋应力在空中来回摆动着。
每一次开始训练之前,秦雷都会先随意放松地挥动几拳进行个热身。
一旁的师教练看到秦雷后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不错嘛,进步很大!接下来就可以和兄弟们上台互相切磋了,训练一下攻防技巧!怎么样?呵呵……”
秦雷对着师教练接话道:“好啊!我早就想和老成切磋切磋了,哈哈!”秦雷一边调侃着,一边指着在擂台上正在对打的曾厉成,而此刻曾厉成根本没有听到他,还在场内专注地训练,师教练听罢也笑了起来。
曾厉成来到拳馆的时间最长,也是体能和动作都非常到位的实力拳击手。而秦雷算了算时至今日也进馆有半年多了。一直以来,师教练对他更是倾心指教,毫不马虎。在师教练的眼里,秦雷的身体素质不赖,本来就是一副能做拳击手的好材料。
拳馆的名号“师白冷”是师教练的艺名,而他本名叫师宗生,从小出生在一个武师世家。曾祖父师锦德自幼跟着父亲习武练把式成年后就曾开办武行,而到了师教练这一辈改做拳击馆,他觉得拳击本身可以提高人的精气也更符合现代人强身健体的喜好。就因师教练的名门生世和早年间在拳击界的攻击招式冷门独到,所以外界送他一错号,因此大家都习惯称呼他师白冷。也因此慕名而来找他练拳的人日渐多了起来,于是他便在禹城雨石路挂出了师白冷拳击馆的招牌。
秦雷跟着师教练在馆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一边看着场内正在练习的众人,一边随意地聊聊天。
师宗生早就看出了秦雷的心思,从秦雷每天急于就成的训练和出拳的力度就能够洞察和感受到些许他的内心。师宗生坐在一边没有看着秦雷的脸,只是自然的问道:“秦雷,你为什么要过来练拳啊?和我聊聊,呵呵……”
此时师宗生转头盯着秦雷的眼睛,好像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秦雷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不愿回答随后沉默了片刻。师宗生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记住,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出发点永远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只有你内心深处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说罢站起身来又回到了练习场。
秦雷默默地坐在长椅上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才起身离开……
“快!出拳……稳住步伐……左边……注意调整!”擂台边师宗生大声的吼着,擂台四周围满了学员。擂台上秦雷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曾历成,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秦雷双手的拳套举在脸前随着移动的步伐微微晃动着,以防对方猛然过来的攻击。
“嘭”的一声,此时曾厉成突然一记重拳迎面打在秦雷的护具上,秦雷一个闪躲右手顺势向着对方回击过去,却被对方挡过,拳头滑向耳侧。台下一阵哗然,有人吹起了口哨。双方再一次拉开了距离,几个回合的对战中秦雷并没有占得上风。
激烈地对战中他的眼睛被汗水浸入,两腿战战紧绷的肌肉不停地跳动着,但此刻他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把失去的金子夺回来,曾经心中默默许给牛景天的承诺他还没有兑现……
就在此刻对方出现一个破绽,秦雷一个飞身跳起来使出一记连环踢,第二脚重重的落在对方的胸部,这一脚确实不轻,曾厉成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数步并抵到身后的围栏上弹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对方还未调整好状态的情况下,秦雷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来一记勾拳。曾厉成此刻再无反击之力,失去平衡的身体瞬时重重地摔落在地。
一阵激烈的鼓掌声从台下传来,秦雷缓了缓劲脱下手套朝曾厉成的身边走去,躺在地上的曾厉成痛苦的表情还未消散伸起手来一把拉住秦雷,应力站起身来。
“好了!散了大家!”师宗生此时大声的喊道,秦雷扶着曾厉成从擂台上走了下来,二人互相碰了个拳,曾厉成看着秦雷点了个头,抿起嘴角笑着走回练习场。
秦雷转身走向换装间,此刻是他最后的一次道别,对于师宗生来说,是他亦师亦友的恩人,学拳至今教会了他很多,但他深知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很多未完事宜。师宗生倚靠在门外,秦雷并没有说太多,在此之前仿若自己已经把师宗生和一同练拳的兄弟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但离别之时唯有一场真正的决斗才能解释心中的言语。
“走了,师……”秦雷没有想好,抑或想说的是师父,在他的内心里师教练不仅仅是一个拳击教练,更像一个父亲时刻在教导他做人。但他没有开口,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记住我的话,你小子不要太出格啊!”秦雷懂他的意思,回过身笑了笑看着师宗生说道:“凡事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是您教给我的!”师宗生一脸深沉,但随后又说道:“记着,有事儿别自己扛,还有……”说着指向了馆内。秦雷会意的点了个头后把香烟塞进嘴角走出拳馆顺着雨石路离去。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秦雷从拳馆出来后直奔向韦里的住处。
重回魅色酒吧,为此秦雷做足了准备,当初他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对付“侓哥”这样的人物就是蝼蚁撼大树,而如今他的内心有足够的信心把曾经失去的都夺回来。尽管在别人眼里都觉得秦雷这样做太过冒险,然而只有他自己确信自己要走的路在哪里。
傍晚时分,魅色酒吧像往常一样亮起了霓虹招牌。秦雷站在街角的另一边静静地注视着店内的一切。一年多过去了,这个地方并无太多的改变,但此刻秦雷的身影已不再是从前,他从一个懵懂少年的不谙世事一步步历练过来已然变的成熟睿智,机敏过人。此刻,他躲在黑暗里只待街角对面的韦里给出一个手势。
从韦里的住处出来之前,二人已经商量妥当。侓佑龙当晚会出现在魅色酒吧的包房里,韦里已经摸清了对方到来的时间点并提前告知了秦雷。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是侓佑龙的座驾,时常停靠在魅色酒吧的后院,而车钥匙会习惯性的放在包房门口的柜子上。计划中在秦雷进去制服侓佑龙之前便由韦里趁着进入包房送酒的时机盗取侓佑龙的轿车钥匙并准备好在店外的车里接应,而后开车一同带着侓佑龙离开。所有的这一切只待韦里从包房出来后的手势。
下午19点一刻,秒针刚刚滑过整点数字,店里的顾客此刻正好离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秦雷看过手表后把注意力紧紧的放在了店内的包房门上。不久,只见房门打开,韦里匆匆的走了出来向着秦雷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站在窗前比划了几个手势。此刻的秦雷明白了韦里的意思向四周瞅了瞅便径直走向正门。
三个手下,加上沙发上的侓佑龙,一共四人在包房里。利用韦里的信息秦雷在走进魅色之前便快速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咚咚”站在门外的秦雷向包房门敲了两下,“进来!”包房里传来一声呼喊,半响再无动静,而秦雷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而是又一次敲了几下房门。此刻只听内部有人走了过来。
一个身材健壮的西装男子打开房门看到秦雷有些发愣,就在同一时间秦雷一个手指戳向男子的颈部随手关上房门,男子向后倒退了几步,秦雷一个反手扣着对方的后脑向房门砸去,“嗙”的一声对方的额头重重撞在门上,“啊”的一声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迎面的两名男子已经围了上来,秦雷飞身一脚踢在身侧一男子身上,并在对方趔趄之余,顺势抓起他的胳膊一个勾腕从腋下反手一拳打在对方的面部,同时用他做为支点转身左腿踢了出去。另一男子也应声倒退了几步,随后又猛然冲了上来。此时秦雷一个闪身把手里的男子拉向猛扑过来的另一男子,瞬间二人重重的撞在一起摔倒在地,痛苦地挣扎在一起。
短短的几秒内几乎一气呵成,三个人都应声倒下,墙角沙发里的侓佑龙见状顺手从身下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秦雷,就在这一刹那,秦雷一个反手把枪击落在地,一记重拳挥出,侓佑龙狼狈地倒在墙角里。
慌乱中发出惨烈的吼叫,秦雷一把拉起他的衣领反手把其胳膊绞到身后夺门而去……
离开魅色的秦雷带着侓佑龙就往约定的地方奔去,魅色酒吧后院,黑色轿车依然安静的停放在那里纹丝没动,车内并没有看到韦里的身影。秦雷情急之下使劲地拉了几下门把手。此刻侓佑龙冷冷地笑道:“你现在放开我,我可以给你个活着的机会!”
就在此时外面追过来好几个男子把秦雷团团围在了车中间,枪口对准了秦雷的眉心。他知道此时反抗并突击出去已然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秦雷松开了紧抓着侓佑龙的手把他推了开来。
“哐”一个壮实男子上去用枪托在秦雷的后颈部一记重击,秦雷应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魅色酒吧的地下一层,人头攒动,舞池的中央已经清空,而四周用坚实的铁栏围住。秦雷良久才恍惚地睁开双眼,眯缝着看到铁栏里一个健壮的男子光着臂膊在里面咆哮着走来走去,铁栏外面的观众挥动着手里的钞票歇斯底里地呼叫着。
秦雷站起身来,甩了甩脑袋努力的回忆着此前的情景,朦胧中记得自己被打晕后拖到了一个密室里,一股冰凉的冷水从头而下,站在身前的侓佑龙狠狠地一拳朝着秦雷的右脸打去,一股鲜血顺着秦雷的嘴角迸了出来,还有些恍惚的他又倒在地上。随后他挣扎着身体使劲抬起了头,双手却被紧紧地绑在身后,起身后跪在地上朝着侓佑龙的脚下吐出一口浸满鲜血的口水。
侓佑龙又走上前来捏着秦雷的嘴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说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谁给你的胆量?啊!你说!”说罢沉默了良久甩开秦雷的下巴走到后面顿了一会又道:“这样吧,我看你是条汉子,给你个机会,你要能赢,我就把这里送给你做为给你的补偿!”
侓佑龙一边用纸巾擦拭着手指一边向身边的手下说道:“给他松绑,带他入场!”
秦雷被扔进铁栏后随即瘫倒在地上,许久才缓过劲来,此刻已经身陷笼中,周围一阵喧哗和吵闹,不时的有人喊道,“起来打啊!”
他挣扎着起身站立在铁栏内侧,目光紧紧地盯住对面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