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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湘云恍然大悟道:“正是那,真是奇巧了,竟是我的不对,将两位姐姐信手写到了不通的词里。要说也是,林姐姐自是偏爱冷的,可是宝姐姐怎么就寂寞度朝昏了呢?”

姐妹两个自是又和好如初,及至林黛玉与贾府分撇清关系,湘云才更是晓得黛玉的不凡。只是黛玉总不愿直说关于宝钗的许多事儿,也幸而能有那梅文涛生命垂危蒙黛玉出手相救之事,才叫湘云彻彻底底认清从前的谬误。

倒是黛玉反过来每每的安慰湘云说:“薛姑娘自然也有她的苦衷,若不是自小便中了那样稀奇的毒,或许这后来的许多都可以免了。”又或者劝说道:“想来薛姑娘的攀龙附凤,也是为了有权有势了好叫那唐门或是什么人找出解毒之药,而不是靠冷香丸压制吧?”

本是湘云的别传,却不小心说偏了。咱们再回过头来看看梦儿所拟的判词:天生聪明质,落地精灵才。大气出天然,难在辨黑白。今生不相悟,惟有随水逝。多少哀嗟叹,送于碧云外。

何谓“今生不相悟,惟有随水逝。多少哀嗟叹,送于碧云外。”却是不得不提起湘云再宝玉生辰上的一个稀奇发明,其中才有她的一首稀奇的杰作:奔腾澎湃,江间波浪兼天涌,须要铁锁揽孤舟,既遇着一江风——不宜出行。更有那写着“开到酴醾花事了”,真是无一不应验,想来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那一年正是黛玉去天台山国清寺之时,这里卫若兰因祖父病重,焦急的从南方赶了回来,并十万火急的亲自到荣国府求见史老太君。哀哀戚戚的捧出史鼎的书信,求老太太准许他与史湘云速速的完婚。

卫家老太爷临终意愿,总是不能相违抗。没奈何便是湘云也不好执意等着黛玉回来。因此上,才有那寡言少语等轿去,不怒不喜把堂拜。更有那来不及辞别随着夫君远赴南边儿,重于她叔叔婶婶汇合这许多情节。

说来,惟一幸事便是这卫若兰乃是黛园的守卫不说,从前便多少互相听人提起了无数回,暗暗的观察了无数回,更是个温柔体贴比宝玉更有男子气概。

因此,小夫妻也算是夫唱妇随琴瑟和谐,十分恩爱美满。谁料,深秋之时,终究南边儿还是零零散散的开始出现叛乱,他们这奉西宁郡王为正统的一干人,意见也不大一致。便是卫若兰与冯紫英之父情投意合般扭在了一起,配合这他妻子的叔叔在湖南起兵。

怎奈,终究敌不过水洛的凛冽。先前水洛还与这些人客气,最后劝降不成,还是被逼着采取了剿杀的手段。于是,卫若兰等只能是寡不敌众,带兵而逃。

史鼎开城门降了朝廷,冯紫英之父一条白绫结束了一生,只留下一封书信求圣上免去儿子的罪责。湘江之上,一片萧瑟。水冷天冷人心冷,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将军,敌船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哪?”一个忠心耿耿的兵丁掀帘而入,说着竟然是潸然泪下。

“杜三哥,是本将军对不起大家,叫大家都跟着我受累了!”卫若兰艰难的推开哭成泪人的湘云,说道:“请三哥将我这头颅卸下,交给那南安王爷。我与王爷乃是自小的玩伴儿,向来他定然会饶过兄弟们的!”

那兵丁一听,哪里肯呢?噗通一声跪下,大声道:“我杜三儿代兄弟们起誓,便是有将军这句话,兄弟们也誓死与将军相随。宁肯血洒湘江,也不能背叛将军!”

湘云无声的摇摇头,黯然道:“若兰,不要再挣扎了。正是的,那南安王爷与你是莫逆之交怎会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云儿傻丫头,你不知道,自古以来那个皇帝敢留曾经反叛的人在身边儿,更何况我们都还这般的年轻,留着更是祸患。他饶得了我们一时,饶不了我们一世!”以史为鉴,卫若兰这话也不是凭空而讲。

史湘云心中明白,却甘就这样早逝,含泪道:“可是我和翠缕,我们只要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日子,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

“老爷,夫人和悦馨长公主感情素来就好,若是夫人去求求公主兴许就有救了呢!老爷不必太过凡事都想坏了呢。长公主经过的事儿,可是没有不成的呢?”翠缕插嘴道。

湘云忽然也是豁然开朗,一手拉着早成为卫若兰房内人的翠缕,一手拉着自封为将军的卫若兰,便若那山重水复疑无路时发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迷途人,欣喜的笑道:“正是呢,我们去求求林姐姐……”

谁料,卫若兰阴郁的摇摇头,以从未有过的冷漠声调问道:“云儿可是后悔了随为夫?”

湘云猛然怔住,一行清泪滑落,淡淡道:“若兰,我从前就劝你不要谋反,便是那西宁郡王也不是十分对这事儿上心呢,你又何必自作多情,一定要助人家成就霸业。如今可好,一个个都是家破人亡!虽如此,湘云跟着夫君也是至死不悔的,只是夫君不该要杜三哥他们做这样背信弃义的事儿,坏了人家名声……”

卫若兰听得湘云说到此,便已十分的消沉,顿时心如刀绞,哪里还听得湘云后面所说“也不该不顾云儿和翠缕腹中的两个孩子……”的话,由此才造成终身遗憾。

只见他将腰中佩剑解下,毫不犹疑的横在颈上,一用力,鲜红的血汩汩流出,哪里还有救活的余地?

可怜这青年才俊,一朝竟化作了自己的剑下鬼!那杜三哥见状,更是为他家将军感动,唤来舱外弟兄,便进来给卫若兰磕头无数。翠缕早给吓昏了过去,只有那湘云竟然是趁乱跳入了湘江!

秋来江水绿如蓝,冬来江水寒彻骨。

萧萧碧空,哪里还有酴醾的影子?秋水潺潺,流的人憔悴!

古楚之地,小小城镇之中,有个艳冠周边美名远扬的小小伎馆。人们向来知道妓院,却从不知还有这伎馆。说来呢,这名叫卫家伎馆的地儿也甚是奇特,那些姑娘们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不说,无论弹琴唱歌还是跳舞,皆是蒙着七彩的面纱,甚是神秘的撩人。

唯有老鸨子芸娘是个抛头露面的,那容貌自不必说,再想象不出那家的女孩儿能有她那般漂亮。只是可惜,凭你什么软硬兼施都得不到她。更何况那么个产下过一子的女人,也无人敢惹。

这一日,卫家伎馆的小少爷卫青正是围在皇榜布告之前瞧热闹,耳听着人们吵吵嚷嚷的声音,说的狗屁不通。便说道:“父老乡亲都听好了啊,这皇榜写的是当今的皇上病危,速求名医进都瞧病!……“

“哎呀,卫公子还是个先生呢,失敬失敬!”便有那小人有意的坏笑着揶揄道。正是一石激起器千层浪,不少人都是嘲笑起来。

卫青讪讪的回身要走,迎面却碰上一个钟灵毓秀的公子,年纪个头都与自己相仿不说,竟有三四分像自己。两个人不免都是一愣,由此便不由心生好感,一同寻了茶馆去喝茶聊天。

这也罢了,卫青犹觉得意犹未尽,便携了那姓史的小公子要回家去。谁知他那个跟班儿小厮十分刁蛮,竟是不同意。好在,那小公子与卫青十分的投缘,说道:“公子我与卫兄已是八拜之交,自然该去拜会了长辈尊亲,怎么能不去呢?”

那小厮无奈,只好跟着他两个身后。卫青也是精明,不敢引他两个打前门进,生怕他们给那卫家伎馆的招牌吓了走。

“他们家还很雅致嘛!你白担心了吧?”那小公子似是对他的小厮说话,笑的如三月花开。

“承蒙公子夸奖了!”卫青殷勤的扶着她母亲芸娘进来,谁知那史公子却对着芸娘惊愕不已。原来,因了是见儿子的结义兄弟,因此她并未罩上面纱,三十不到的芸娘,仍是国色天香招人喜爱。

寒暄一番,倒也平常。留那史公子住下,转瞬仿佛已经十天半月。

一日,卫青从外欢天喜地的进来。见了她母亲,边是脱袄,边是大声道:“母亲,你猜怎么样?那史公子竟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儿!”

卫青虽是问话,却已是十分激动的自己就答了出来。

她母亲瞧她那又羞又红的面庞,窃笑道:“莫非我儿与她已经私定了终身不成?”

“母亲莫怪啊!”卫青凑到她母亲身边,伸出一双手捧出了一件麒麟,祈求道:“这是她给儿子的信物,盼望母亲就答应了吧?”

谁知她母亲面色一寒,半晌才大惊失色道:“你这麒麟这么贵重,可不是偷来的,编出谎话来骗娘的吧?”

卫青终于发现母亲异样,软磨硬泡的定要她说出个缘故来。芸娘无奈,这才叫来那史小姐来,谁料想,那史小姐一见卫青的母亲仿佛识得这麒麟,便跪下哭道:“麒麟儿见过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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