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心里,可能已经觉得今日是他人生最难忘的一天了,明眼人都看着皇帝的神色愈发的不善,“此事我们再议,朕今日身体不适,诸位爱卿还请自便吧。”
说着,便拂袖而去,皇后有些埋怨的看了叶虔一眼,也急匆匆的跟着离去。
她这弟弟怎得就是个死心眼的。
皇帝离去以后,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但这份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
“楚涵,你是什么意思?”花馡端着酒杯走到了自家使臣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儿将慢慢的一杯酒淋在了他的头上。
这件事儿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楚涵会不听她的直接在宴会上便说出这件事情,她不得不多想。
楚涵一副任由处罚的模样,让殿内的众人对花馡的恶名更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简直太过猖狂,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和她同一国的使臣,士可杀不可辱,这般羞辱一个人......实在是不妥。
叶虔离那使臣极近,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但是面上却不显,“若是此事没有回旋余地,那两国便开战便是,我叶虔从不惧战。”
花馡也不接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群人谁敢当着她面儿去说她不好,朝着叶虔一拱手便自顾自的离去。
看着众人不悦的神情,柳潇潇只觉得今日事情实在是太多,太过复杂了,实在是没有心思在宴席上,再陪这些人演戏。
原本想着喊上柳湘儿一起走,但是柳湘儿明显是和那晏宁公主两个极为投缘,便也没去打扰,说了声便离开了。
今日一过,这柳潇潇相府嫡长女的身份便是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肆意质疑了,一个遗失多年的女儿莫名其妙的就嫁给了萧展,众大臣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只是也没有不长眼的那这个事儿再说,反而是都在恭喜柳丞相。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给柳丞相留面子,“柳丞相真是下了一手好棋,我看啊,这军权是要落到您手里了。”
说话的是章太傅,一直与他不和。
叶虔钟情于柳湘儿,这萧展明显也是把柳潇潇看的极重,章太傅这话说是没错,但是也得分场合,柳丞相原本喜笑颜开的脸瞬间染了别的情绪,“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句话太严重,弄不好便是要掉脑袋的。
“老夫便提前离席了。”柳丞相说着,举起酒杯敬了周围的同僚后便离去,叶虔和萧展见状急忙跟了过去。
这话题的中心都走了,一众官员便也三两成群的离开。
......
柳潇潇来时候是坐着马车来的,想着柳湘儿许是用得到马车,便决定步行回去。
刚到家门口,还未来得及换衣,就听得下人来报:“小姐,有一位小姐称是您的朋友,已在大厅等候多时。”
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张名帖。
柳潇潇接了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南漠骠骑将军花馡’柳潇潇心里一动,便赶忙往会客厅赶去。
柳潇潇从未想过花馡会翻墙进丞相府找她。
都城连绵的下了两日小雨,今日刚刚放晴,却没想到入了夜了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花馡并没有穿宫装,而是穿了便装便来了,水蓝色的衣裙微微带着水汽,与平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柳潇潇把花馡引到了屋子里头,给她倒了一杯茶,花馡没有说话,静静的品着茶,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花馡初遇柳潇潇只觉得美人如玉,风光霁月,只是眉眼间总有化不开的轻愁一般,而如今眼神却变得精光四溢。
但花馡还觉得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小女孩,这些事儿干嘛要让她一个普通的女孩儿知道呢,花馡看着柳潇潇,明明是心里难受极了,但还是挤出笑容,低声道,“我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白天吓到你了吧。”
柳潇潇见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有些个不是滋味,许是原主的感情作祟,只觉得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她这一哭,花馡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是,你哭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柳潇潇也觉得自己很难,因为她并不想哭,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这句身体的泪腺,“我替你难受。”
柳潇潇一边强行管理自己的泪腺一边说道,“我懂你的难处,若是今日的事情谈不成,你作为南漠的将领,是势必回不去的。”
如果谈不成,就势必会开战,到时候北齐不会做放虎归山的傻事儿。
她到底是触及了谁的利益,竟会用这么阴险的手段?
花馡听柳潇潇这么说,怔了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这人的戏,真是好。”
花馡从没有想过眼前的女子竟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这般通透的女子在宫宴上那般的表现只能是在演戏,用示弱来减轻别人对自己的敌意。
不过,她哭是为了什么?是对自己感同身受,还是另外一个剧本?
这么想着,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我若是演技不好可就没命了,反倒是你,人太直,树敌多。”柳潇潇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泪腺,红着眼眶白了一眼花馡,反驳道。
“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花馡一脸疑惑的看着柳潇潇,轻声问道。
柳潇潇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一边画一边说。
“你们南漠占据黄河中下游以南的地区,军权在你花家的手里,而朝堂上则是白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白家虽然在政治上取得了优势,势力迅速发展,但是始终是枪杆子底下出政权,这次的事情离不开白家的手笔。”
见花馡没有反驳,柳潇潇也知道自己这波分析没有问题,继续说道。
“但是不管是白家还是花家,最终核心的目标都是拿下来东临,这样一来,就必须要我北齐的战马,但是这样的话三个国家的百姓都会遭受苦难,你不愿开战便成为了弃子,只要你死在北齐,不论如何这2000战马北齐都必须得交出来,对嘛?”
花馡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问道:“你分析的半点错都没有,那妹妹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愿开战?”
柳潇潇笑道:“兴亡苦的都是百姓,你若是个弑杀好战的,不会说这句话。”
随后柳潇潇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皇帝将我许配给萧展,态度已经很明确,不管是丞相府还是将军府都已经失去圣心了,如果开战的话,那样他就离不开将军府,动不得丞相府,而我们也愿意打持久战,一直僵持下去。”
花馡见柳潇潇这幅言论,用指节一下一下的敲着节奏,心里也明白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却是故意淡淡的说道:“你如此熟悉各国的形式,何不自己一纸对策,叩阙进言,匡扶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