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佟还要回学校，和董老师约好了讨论毕业论文的选题，只好很客气地感谢顾宇州代她送母亲回家。
“分内的事情。”
顾宇州语气温和，又有些嗔怪。每次辛佟一客气，就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顾宇州本想和以前一样，摸一下辛佟的脑袋，刚要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妈，晶晶已经把嘟嘟送到学校了。您要是不舒服，下午放学，晶晶去接嘟嘟。”
辛佟一边把住院的押金收据单给顾宇州，一边对母亲说道。
“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下午我去接嘟嘟。你们赶紧去忙自己的，不用操心我。”
辛兰芝一边说，一边催辛佟和项辰越快点走。
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顾宇州抿了抿嘴唇。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却说不出口。
“小州，我们去病房拿东西。”
这些年，辛兰芝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这个学生对辛佟的心思。顾宇州眼中的落寞，辛兰芝看得一清二楚。
“嗯，老师，我们去病房吧。”
辛佟进了电梯，顾宇州才回过神来，心里一片冰冷。
走出电梯，辛佟步伐有点快，项辰越紧跟其后。
“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我今天要回学校。”
“什么事？回你们的学校吗？”
辛佟突然停下了脚步。项辰越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话多了。
“毕业论文选题的事情要和导师商量一下。顾宇州，他是我妈妈的学生，我和他只是……”
辛佟的话还没有说完，项辰越已经将她拥在怀里。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可能又用上了之前的招数。
“佟儿，我承认，我吃醋了。”
项辰越在辛佟耳边耳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敏感。辛佟却忍不住抿嘴笑了，原本心中还有一些怨气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觉得你想知道的，我都应该告诉你。”
这么多年，他们只是在彼此的心间，回忆里，灵魂中，却不曾在现实生活中有过任何的交集。
柏拉图式的美好爱情能否敌得过朝夕相处的寻常相伴？项辰越从未像现在这般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他对你很好，是吗？他经常骑车载你，是吗？你生病的时候，他是不是还会照顾你？”
项辰越突然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每句每字都透着山西老醋的味。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会这么脆弱不堪，辛佟在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项辰越的背。
“他只是受我妈妈的托付，把我当妹妹。以后，这些事情都只有你做好不好？”
项辰越心中窃喜，深情地看着辛佟的眼睛。这是一双多么澈美丽的大眼睛，让他就想这么一直看着。
“那……，你亲我一下，表示说话算数。”
辛佟无语，撇过头去。太上老君在上，请问这个男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啊？项辰越瞅着辛佟，笑得特别不地道。
看来不发点糖给这个小朋友，他是不会走的。辛佟只好踮起脚，嘴唇在项辰越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这是辛佟第一次亲自己，项辰越的心里瞬间一阵激荡，拉起辛佟的手就飞奔起来。
“项辰越，你干什么？”
被拉着跑得快要飞起来的辛佟，大声地问到。
“送你回学校呀。哈哈，刚刚不是说以后只坐我的车吗？”
Oh，my god!律师朋友真可怕！难道和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契约吗？
一路跑到车边的辛佟气喘吁吁。刚坐在座位上，准备系安全带的时候，项辰越就凑了过来。
“这个，我自己来。”
“这个……，你自己来不了。”
还没等辛佟反应过来，那温柔缠绵的吻已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直到感觉辛佟的呼吸很急促的时候，项辰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辛佟神情有些恍惚，双手盖住了羞红的脸庞，却掩盖不了从指缝间溢出的甜蜜和幸福的偷笑声。
项辰越嘴角的微笑，表达着这个男人内心的满足。趁辛佟盖着眼睛的时候，悄悄地为她系好了安全带。
暮春的阳光穿过半透明的樟子纸，暖暖地洒满了整个阳台。散发着稻草香味的榻榻米上，一位身着樱花色丝质睡衣的女子正在精心雕刻着一个陶壶。
听见一旁的手机响声，女子轻轻放下手中的物品，脱去洁白的手套。芊芊玉指点开手机屏幕，引入眼帘的正是辛佟亲吻项辰越脸颊的那一幕。
“真好！”
一抹浅笑在女子脸上绽开，宁静平和。发出一条信息后，女子又回到榻榻米上，带好手套，专心地拿起了雕刻刀。
“小州，来喝点水。”
辛兰芝给正在放手提袋的顾宇州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餐桌上。
回来的路上，辛兰芝已经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宇州。顾宇州也把当年辛佟和她协议结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辛兰芝。
顾宇州接过水杯，坐到了桌边，心头一阵温热。
他想起了第一次被辛老师带回家的那一幕，当时的辛佟还是个小丫头，正坐在餐桌边写作业。
虽然早已时过境迁，但是那一天的点点滴滴一直铭记在顾宇州心里。突然间又有了那种久违的家的感觉，一时竟红了眼眶。
“小州，让你受委屈了。”
辛兰芝在顾宇州的对面坐下，拍了拍他握着水杯的手。
“老师，我……我爱小佟。我不想放弃。我会永远对她好。”
顾宇州低着头，喃喃地说道。
“老师知道。这么多年，老师都看在眼里。只是，佟佟和辰越……你都看见了。而且，他们还有嘟嘟。小州你……”
听到辛兰芝的话，顾宇州心里一阵绞痛，还有一阵莫名的寒凉，眼泪默默从眼角滑落。顾宇州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和佟佟离婚吗？”
顾宇州抬头的时候，辛兰芝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忍不住一阵心疼和鼻酸。
这么多年，她总问自己，小州是不是就是天明？是不是天明借着小州的身，来到妈妈和妹妹身边的？
不然，为什么当初看到发烧躺在课桌上的小州时，脑海里全是天明的样子。
其实，她何尝不希望陪在辛佟身边的人是小州。可是，爱情是可以转让的吗？
可能到了她这个岁数，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一个个故事。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辛佟在厨房里对自己说的话，辛兰芝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顾宇州。
“小州，这些年，老师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以后，你就把佟佟当作妹妹吧。”
顾宇州双手捧着水杯，抖动着嘴唇，一言不发，任由眼泪往外涌。
辛兰芝也默默地流着泪。良久过后，顾宇州摘下眼镜，擦干泪水，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