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是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这位……公主殿下是刺客呢。”听楚宸宁一行人的脚步声远去,素挽才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柳清疏道:“别说这些了,赶紧给殿下煎药吧。”
金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也有些不安,闻言还是勉力笑了笑:“真是多谢了。”
柳清疏走过来,帮金平掖了掖被角,语气温柔道:“殿下,您不用担心,臣女一定会尽全力治好您的。”
金平出生之时,她的两个嫡长兄就已经去世了,虽然平日跟楚宸宁混在一起,但楚宸宁毕竟是个男子,没有如此细腻的安慰过她,至于皇后,母仪天下,极重规矩,从来也没机会让她撒娇。
金平突然觉得柳清疏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亲切可敬,她嘴角微微的上扬,心里安心了不少。
柳清疏的两个庶妹柳芜月和柳芜云,基本上都是不提也罢的,她此时也觉得金平善良懂事又乖乖巧巧的,是她想象中的妹妹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柔和了起来。
“小姐,为什么五皇子殿下想保住这位……公主殿下必须要离开而且宣布没有找到人呢?”素挽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她边把已经熬好的药从炉子上撤下来,边问着柳清疏。
柳清疏没有回答,却是反问了素挽一句:“公主殿下是被人追杀的,素挽你想想,如果你要追杀一个人,你知道这个人没死,并且你知道她在哪儿,你会做什么呢?”
素挽喃喃的自问:“如果是我……那我当然是要……斩草除根……啊!不对,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素挽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话,立刻跪下忙不迭的磕头。
在金平看来这对主仆着实有趣,她之前虽然被迫挟持了素挽,但素挽作为一个仆人危难关头却不想着自己,反而一心担心自己的主人柳清疏受伤。
而柳清疏作为一个丞相府大小姐,根本犯不上为了仆人以身犯险,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想救素挽。
再加上刚才柳清疏像姐姐一样的温柔,金平对这对主仆充满了好感,于是她连忙叫起素挽:“无妨的,我也想听听柳姐姐分析。”
柳清疏欠欠身,低声道:“这声姐姐臣女着实不敢当,不过刚才素挽说得对。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要对公主下如此毒手,但那个人既然在兵器上喂毒如此阴险,想必是要置公主于死地。这时候如果暴露出公主的所在,就格外危险了。”
“原来如此……”素挽和金平公主齐齐点头。
柳清疏接着说:“好了,也不早了,公主你早些安置吧。”
谁知金平公主却偷偷的躲在背子里笑了:“知道了柳姐姐,我会乖乖睡觉,不会看见你出去私会我五哥哥的!”
楚宸宁踏进房间时说的那句“大不了我娶她为妃!”被刚刚醒来的金平公主听了个正着,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却以为她五哥已经和柳清疏私定终生了,她心下也十分满意柳清疏这个嫂子,所以忍不住小小的开了个他俩的玩笑。
柳清疏却满脸无奈,有了上辈子的阅历,她看金平公主仿佛是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实在不知该如何管教,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又帮金平公主掖了掖被角,正色道:“公主您赶紧休息吧,千万别被人发现你在这里,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公主帮忙……”
……
待柳清疏小心翼翼的避着巡夜的僧人来到桃林西侧的时候,抬眼便看到站在桃花树侧的楚宸宁。
整个桃林都暗暗的,穿着一身玄色夜行衣的楚宸宁其实已经融入了夜色中,但柳清疏却不知为何还是一眼看到了他。跟上辈子最后他在乱葬岗时的隐忍和痛苦不一样,彼时的楚宸宁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夜风轻轻的抚动楚宸宁乌发上的束带,倏尔吹动了枝头盛放的桃花,一阵落英缤纷,仿佛给他镀上一层柔软的淡粉。从柳清疏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真正是刀削斧劈般挺直的鼻梁,薄唇轻轻的抿着。
突然他仿佛听到了柳清疏走动过来的动静,一回首,漫天的星子都映照在他的瞳孔里,就像灿烂的星河、又像深邃的夜空,让人不自觉的就被深深吸引。
柳清疏怔愣了一瞬,立刻调整过来,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楚宸宁真是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她暗自摇头,有些好笑,之前楚宸御就想在这桃林里给自己施“美人计”,现在自己却是险些中了楚宸宁的“美人计”。
五皇子看到柳清疏走过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嘴上却还抱怨着:“真是蠢女人,本殿下可是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柳清疏一听他开口,又忍不住想扶额,大半夜的四下无人,不知他还在装这纨绔子弟给谁看。忙碌了一整天,事件迭出,弄得柳清疏时而惊时而怕,此时她也被他激出些气性来,冷哼了一声道:“小女子自是不比殿下武功盖世,故而来迟了,想必殿下会海涵。”
楚宸宁脸上笑意更甚,觉得这丞相府嫡小姐,一晚上的时间就给他展示了无数面的不同,心下忍不住想再逗逗她:“那倘若我不海涵呢?”
这带着笑意的话一出,柳清疏却一惊,自己居然这么轻易的表露出了真实感情,尤其是在这个根本看不透深浅的、出了名的喜怒无常的五皇子面前。
但刚才与楚宸宁相处着,确实是说不出的轻松,竟让自己不自觉的就卸下了心防,也许是上辈子为了打败他,自己真的对他过分熟悉了吧。但上辈子自己于此种事上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想到这里,柳清疏肃了神色,郑重的欠了欠身:“请殿下恕罪,但臣女今日将殿下叫来,确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殿下商量。”
一看柳清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样子,楚宸宁不禁有些可惜,但看她确实十分认真严肃,他也没有再多开玩笑:“你且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