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姬娘娘宫里走水了!”
不一会,玉姬烧死在宫里的消息便传遍王宫。
不过还有小道消息,说是玉姬宫内的侍女积素与玉姬有旧仇,所以才趁她重伤难以行动之时杀了她,伪装成突发火灾,而积素,也确实不见了。
这些消息,自然是阑珊控制着她在宫里的耳目散布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嬴政问到面前的赵高和章邯。
章邯初听见这个消息,无比震惊,当冲向“她”的尸体时,一片焦黑,难以辨认。
“虽然尸体难辨面容,但臣观察到,尸体的脸皮被人剥走了。”章邯如实禀告。
“臣敢断言,死的是积素。而玉姬娘娘宫里走水一片混乱时,有人看到积素提着水桶向宫外走去。”赵高说道。
嬴政:“天明也不见了。”
章邯与赵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臣觉得,她走或许是因为丽姬托她带走天明。”
另一边阑珊刚刚放下天明,独自骑马走在小道上。
带走天明确实是受丽姬所托,是因为她发现了她要离开一事,为免她破坏自己的计划,只好答应她。
丽姬准备自杀前。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管,要我去照顾他?”
“求你了。只要把他带出去,交给我大哥韩申就好。”
“即便出去,这世道,秦国之外皆是战乱,秦国内部重重追杀,他也很难活下来。”
“可是待在宫里,他一定也会被处死。”
于她而言只是顺道,随意变化,逃跑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揭下积素的脸皮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未必发现不了逃走的是她,不过为了王室的颜面,果然对外通缉的是积素和天明。
任何事情都有对内对外两种说法。
就像丽姬,有人说她是被嬴政处死,有人说她是追随荆轲自杀了。
而她知道,丽姬假意要杀死嬴政,待嬴政的剑刺入她的身体时,她却调转剑的朝向,剑柄撞人嬴政怀里。
算是自杀,心里也确实是想以死追随荆轲,但对嬴政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阑珊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别人的事。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会向东走,去还没被秦国占领的齐国,但是阑珊却是往从前韩国的方向走。
韩非曾给她指了一条路,齐国的小圣贤庄,他师父荀子在那里,拿着他的信物,或许能庇护她。
可她还记得,韩非与鬼谷传人卫庄交情颇深,卫庄所创的流沙杀手团,在江湖上谦让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只是与秦国的罗网相比,就不知谁更胜一筹了。
虽然不会被认出来,不过因为商鞅改革发明了照身帖,秦国人皆有,外出的人必须随身携带,住宿的人必须出示,因此在城中十分不便。杀人取证件,又会闹出许多事端,打草惊蛇,索性绕道走山路。
阑珊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掩去面容。
这山有些不同寻常,不一样的感觉。
阑珊暗自提高警惕性,警觉的打量四周。
突然响起沙沙的声音,阑珊定睛一看,四周竟全是蛇
蛇从不会一起行动,一定是有人操控
她一面舞剑,剑气形成了一个圈,一直护着她,将蛇砍的七零八落。
突然一把蛇一样的链剑探出身来,几个回合之后,一个红衣女子落在她前方。
紧跟着,阑珊左边站着一个巨人,右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身后……
身后是一股令人感觉害怕的气息。
被包围就算了,她也不是没有信心,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那个身后让她觉得危险。
那大概就是卫庄吧,前面的是韩国的红莲公主,现在的杀手赤练,巨人是无双鬼,白衣男子是白凤。
不过……跟韩非所说的流沙的特征真是……
卫庄兄是鬼谷横派的传人,白色的短发。”她眼里的卫庄大人却是白发及腰。
“莲儿喜欢穿粉色的衣服,漂亮单纯。”她眼前这一袭红衣的蛇蝎美人……
“白凤身边总跟着一只白色的小鸟。”……现在这大白鸟是小鸟长大了吗?
“紫女妖娆妩媚,紫发紫衣。”而她周围并没有如此特征的女子。
卫庄缓缓开口:要加入流沙的人,得有真本事,你……?
阑珊用了粗糙的壮汉浑厚声线,并不是大汉本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故意隐藏自己身份而刻意将声音变粗:“啊,的确,我武功,用毒,轻功,力量都不及你们,所以有些时候,我可能还需要诸位保护。”
卫庄皱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流沙,可不需要弱者。”
斗篷下的阑珊挑眉道:“杀手,可不一定需要武功高强。因为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接近目标,在正确的地方捅一剑就完了。”
“你说是不是啊,卫庄兄。”
卫庄和赤练蓦然听到韩非的声音,不约而同瞳孔猛的一缩,浑身一震。
看到穿黑色斗篷的人摘下兜帽,竟然是韩非的脸。
卫庄觉得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住。
“我这个流沙的创始人,加入还需要什么条件吗?”韩非贱兮兮地笑着。
这样说话的语气,还和从前的韩非一样。
旁边的赤练有些愣神,眸中飘出一层雾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哥哥。”
韩非看着赤练,一改玩笑的神色,向他伸出手,声音温柔:“红莲……”
旋即扣住她的命门。
赤练楞了一下,而卫庄已经反应过来。
阑珊看到了鲨齿剑在向她招手,她松开赤练。
受到欺骗的赤练眸中闪过狠厉之色,一出手就是杀招,却被卫庄拦了下来。
赤练看着阑珊的眼睛,假冒自己哥哥样子的这个人,开始动用火魅术。
她能变成哥哥的样子,一定与他有过交集。
赤练进入到阑珊的思想世界,尽管她已经杀人无数,眼前的景象却依然令她惊骇。
有许多士兵,他们在吃尸体……
画面一闪,看到无数手无寸铁的士兵,竟被活埋。土壤变得深红,似要渗出血来。已经填平的土壤,有手长出来,密密麻麻,如同炼狱。
接下来又是另一幅景象,她看到一个女子正在被熊熊火焰燃烧,发出凄厉地悲鸣,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在长啸,拖着长长的尾音。与此同时,女子的眼睛睁开,留下两行泪水……这样的高温,任何水分本会立刻蒸发,她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那时两行血泪……
火魅术本是窥探他人的记忆,甚至可以改掉记忆,操控他人,可此刻,她却好像共情一般,被记忆里的痛苦压的喘不过气。
她本不是脆弱的人。
她从最受宠爱的公主,到失去了最爱的父王,哥哥,失去了国家,她到达过最可怕,最黑暗的地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杀手。
可她现在却承受不了,刚刚的愤怒甚至也被恐惧击散。
“收起你的火魅术吧,这不是你能承受的。”阑珊悠悠的声音响起:“而且不巧我被火烧过,想来该是有一定免疫力,或者……反噬?”
她亦看向赤练的眼睛。
阑珊看到神色娇俏的少女呼唤卫庄:庄。
但很快赤练就反应过来了,一反妩媚神色,厉声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阑珊耸了耸肩:这么短的时间,我能看到什么?
赤练:“你是什么人?”
阑珊:“我过去是什么人,不重要,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成为流沙的人?”
卫庄问道:“你见过他?”
阑珊:他死在秦国的牢房,刚巧我在隔壁。
卫庄:他是怎么死的。
阑珊:我的朋友说他是中毒死的,我当时在受刑,没有看到,只知道尸体的胳膊上有很多血丝,又像奇怪的花纹。
卫庄看向赤练,赤练表示没有听说过这种毒。
卫庄:他死之前,都有谁来过。
阑珊:李斯和阴阳家。
阑珊深吸一口气,而后拿出逆鳞剑:这是他的遗物。他救过我的命,逆鳞当归还流沙。
卫庄:你自己没有佩剑吗?
阑珊:有易容之术,刺杀人易如反掌,我随便买把剑就行,不需要名剑。
卫庄:他既然把逆鳞送给你,若我没猜错,你也掌握了逆鳞的用法吧,从此你就是它的主人。
阑珊又默默把剑收了回去。
但后来她还是随便淘了把剑执行任务用,逆鳞只作自保。
卫庄:你叫什么。
“麟。”
“逆鳞的鳞?”
“不,是麒麟”
此后,她的名声越来越响,旁人送她的称号是黑麒麟,又叫墨玉麒麟。
月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