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多力量大,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和这句话类似的谚语,但很显然这群幸存者中的绝大多数并不能接受一个禁忌法师和自己待在一起。
随着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更多的幸存者站了出来,纷纷表示自己不愿意接受那个禁忌法师。即便是那些眼中毫无生气的平民,听到“禁忌法师”这个名词时,眼中都浮现出了恐惧。
相比于暗淡无光的生活,“禁忌法师”对他们来说更加的可怕。
马洛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问题,便抬头问奥古斯特:“他们好像很害怕那个禁忌法师?”
“难道你不害怕吗?”
奥古斯特并没有回答马洛的问题,反而用一种略带戏谑的表情看着马洛。
“不害怕。”
马洛坚定的回答让奥古斯特对着身穿奇怪衣服的羸弱(以奥古斯特的体格来说,马洛几乎是个残疾人了)年轻人不禁高看了几眼,但这一切都被马洛下一句话彻底打破。
“……我不知道禁忌法师是什么。”
马洛沉吟了一下,然后小声的问:“我应该害怕那个禁忌法师吗?”
以战神的名义,奥古斯特发誓马洛这句话对自己的冲击,绝对比当年自己硬抗三级魔兽的全力一击时还要大。如果不是顾忌身边太多人在看着自己,奥古斯特绝对会吐出一口血来。
“你不知道禁忌法师?”看着马洛一副理所应当的眼神,奥古斯特整个人都呆住了,“哪怕格林山脉里的野蛮人都知道禁忌法师,你居然不知道?”
马洛没想到自己一点好奇,却引起了奥古斯特和雷纳德船长两个人怀疑的眼神,他不禁有些后悔。
该死,我刚才提问时应该更谨慎一些才对。
不过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马洛马上想到了一个绝好的点子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禁忌法师的事,虽然这个点子在地球都被那些编剧用烂了……
“我怎么知道?”马洛装出一副懊恼地表情,无比痛苦的说道:“我在海难发生时就陷入了昏迷,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很多记忆变得非常模糊。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完美,破费特!我绝对有演员的天赋。
得益于马洛逼真的表演,奥古斯特和雷纳德都对马洛的这个解释深信不疑。
“看来你的运气不佳,离魂症在这个荒岛上可没有人能治得好!”雷纳德觉得马洛所说的记忆模糊应该是一种较为难治的病,:“不过看你的样子,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并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要知道我曾经的一个船员得了离魂症,忘掉的居然是如何呼吸。可怜的家伙当天晚上就回到了海洋女神的怀抱。”
老船长雷纳德唏嘘了一声,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往日和回忆中。
看到雷纳德的那个样子,马洛就将求知的眼睛看向了奥古斯特。
“该死,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对禁忌法师的事情也不太清楚!”奥古斯特觉得马洛的眼睛就像血骨蟒的眼睛一样,盯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的,我确实不太清楚禁忌法师的事情!”在马洛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奥古斯特被打败了,“我只知道禁忌法师其实和普通法师一样,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被教会评定为禁忌,戴上了枷锁,别的事我真不知道!”
“那我们要去救那个禁忌法师吗?”
看到奥古斯特被自己盯得都要跳起来的样子,马洛明智的没有再问什么是教会的问题。
“救,当然要救!”和那群用声音掩盖自己恐惧的幸存者不同,奥古斯特对禁忌法师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在这个破岛上,多一个法师就多一份离开的希望。只要能让我活着回到大陆上,即便那个法师真的是魔鬼,我也并不在意!”
说完,奥古斯特瞅了瞅雷纳德,似乎在问老船长的意见。
雷纳德垂下了眼睛,撇了马洛一眼:“在那些……上位者眼里,罪民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禁忌和魔鬼,我又怎么会拒绝拯救自己的同类呢?”
雷纳德的话满含深意,他貌似对自己口中的那些“上位者”很是不满。
似乎早知道雷纳德的答案,奥古斯特摆弄一下自己身后的巨剑,“那好,就让我们去看看那个禁忌法师到底有多么可怕!”
“我也去!”马洛当然不会一个人留在驻地,他还想从奥古斯特身上获取更多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呢。
马洛几人转身就向搜寻员回来时的方向进发,而这一切都马洛身后的那群幸存者看在眼里。
“站住,你们要去干什么?”一个衣着较好的中年人一脸愤怒的从吵闹的人群中站了出来。
马洛等人听到那个中年人的呵斥,都转过头看着他。
“我们去救人啊!”马洛不太明白中年人的愤怒是因为什么,不过还是回答了他。
似乎因为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很多,这给了中年人很大的勇气,以至于他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奥古斯特却是个冒险者。
“谁允许你们去救那个禁忌法师了?”中年人四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盟”,“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们不同意接纳那个禁忌法师吗?”
“我们只是觉得……”
马洛刚想和那个中年人解释一下,却被奥古斯特打断了。
奥古斯特用手将马洛拦住了,然后将他向后一拨,“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意见?”
“我是褐色丽花商会的会长,埃德加!”
中年人的这个身份曾让他在上流社会中颇受欢迎,因此哪怕在这个孤岛上说出来,中年人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身子。
但让无数贵族纷纷交好的身份并不能得到奥古斯特一点尊重。他打量了一下埃德加,冷淡的说:“所以尊敬的会长先生,你能将我们带离这个孤岛吗?”
奥古斯特在尊敬二字上加重了语调,这让人一点都感受不到他口中的尊敬。
“额,不能,但……”
埃德加还没说完,奥古斯特便打断了他。
“既然你不能带我们离开,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奥古斯特的话很直接,这让埃德加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看到奥古斯特转身离去,准备前去海滩时,埃德加还是想到了怎么回答。
“站住!你们忘了教会的规定了吗?”
埃德加用更大的声音喊了一声:“你们去救那个魔鬼,就是违反教会的规定!如果我去教会举报,教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埃德加双手环抱,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在他的预料下,马洛等人一定会“迷途知返”,回来请求自己的原谅!
可惜这只是埃德加的幻想。
奥古斯特在听到埃德加的威胁后,确实停下了脚步。
“你们现在回来,我不会难为你们的,那个魔鬼就让她自生自……”
埃德加的话在感受到颈间的一片冰凉时停了下来。
只是眨眼的时间,马洛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旁边的奥古斯特,下一秒就出现在十几米外埃德加的身前。
巨大的长剑悬在埃德加的下巴旁,埃德加甚至能在光亮的剑身上看到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教会?你居然说教会?”
奥古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整个人都笑得抖了起来,不过他持剑的手臂却没有颤抖分毫。
“你觉得我现在杀了你,教会的人会知道吗?他们会来救你吗?”
奥古斯特将巨剑又往上抬了抬,埃德加不得不踮起脚尖,避免自己的喉咙被巨剑划破。
“我的会长大人,您似乎忘了什么事!”奥古斯特看着埃德加,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在不久前,您和我们这些卑贱的人一样,都在一艘罪民船上呢!您该不会忘了自己是被谁送到那艘船上的吧?”
奥古斯特满是讽刺的话像一盆冷水,狠狠的泼在埃德加身上,这个中年人脸上顿时灰暗无光。
不等埃德加张口,奥古斯特便替他说出了答案:“是教会!”
奥古斯特的声音很大,因为下面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埃德加听的,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教会将你送到罪民船上,是因为教会判定你同我们以及那个禁忌法师一样,是罪人!是魔鬼!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教会的敌人!如果不是因为发生海难,我们现在都在刺骨冰原上修筑堡垒,然后在寒冷的狂风中像个乞丐一样死去!”
安静,整个驻地都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痛苦和悲伤的神情,他们都想起了不久前教会对他们举行的,彻底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审判。
奥古斯特低下头,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埃德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判有罪,但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教会的那场审判到底有没有公平可言?而你又在那场审判中失去了什么?”
奥古斯特松开了埃德加,这个中年人如同失去了脊柱一般摊在了地上。他当然记得那场审判,更记得自己在审判结束后失去了什么。
“乔安娜!我可怜的女儿!”
埃德加捂住了脸颊,浑浊的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中年人不断念着自己女儿的名字,透过手掌发出来的沉闷声如同夔鼓般敲打着每一个人。
在埃德加的悲呼声中,所有人都垂下了头,悲伤的情绪在不断的传递,一个憔悴的女子也开始无声的啜泣。
奥古斯特并没有被这场面感动一分一毫,见惯了生死的他内心早就麻木了。
“现在,我们要去救那个禁忌法师,谁赞同?谁反对?”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越来越大的哭声给了他答案。
“出发!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