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凡又一如既往的黑夜过去后,日头再次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
但白云碧刚才踏出木门他就发现自己的门前竟然倒着一个人。
阿沅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他的门前,她胸口插着一柄短刀,衣衫不整,嘴角还溢着血。
当白云碧抱起她的那一刻,她竟缓缓睁了眼艰难笑道:“等你起床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这是‘牵机引’的解药,虽不多,但足够解你身上的毒了。”
此时,白云碧才看见阿沅的手里还死死的握着一个小瓷瓶。
阿沅还在笑,一边笑一边吐血,她半睁着眼睛道:“他的女人很多,所以他晚上都很累,昨夜我不仅偷了他的解药还给了他腰上一刀,可是他的反应却比我快,竟然还是把刀还给了我,你说···你说我是不是笨的像只猪一样?”
白云碧无法回答,也无法接她的话,他本以为她会疯癫下去,但没想到她竟也有勇气去反抗。
“唉,我要去见我的母亲了,希望她能原谅我,至于···至于你,如果有下辈子,答应我,你若是再经过我的门口一定要看看我,要是···要是你心情好的话最好能和我说说话,什么话都行,就是问路也行的,我···我这一辈子太孤单了,我··我好冷··真冷啊··”
很快,阿沅不再胡言乱语,她的身子在白云碧怀里也慢慢的冷了下来。
“哼,一个大男人竟也会流泪,不过这种人值得你流泪吗?”
凌寒尘又来了,不过她的话还是冰一样冷,刺的人生疼。
“她为什么不值得人流泪?她只不过做错了事识错了人而已,你当你是谁?你和她又有什么不同?”
白云碧突然发怒,他对着凌寒尘在咆哮,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只见过数面的女孩子而对着凌寒尘发怒,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前一直都是个很潇洒的人。
“你竟拿她与我相比?”
凌寒尘也怒了,一双纤手也立刻按在了剑柄上。
“门主息怒!”
见此情景,青鸾和红鸢连忙带着众人齐齐跪下。
但白云碧现在就好像发了疯一样,他完全冷静不下来,他盯着凌寒尘恨恨道:“你和她有什么不同,你只不过比她早生了十几年而已,你这一生就没有做过一件后悔的事情吗?难道你死了能升到天上去变成月亮,她死了就会沉到地下去变成烂泥吗?”
“不,她比你还好,她不会恶语相向,她不会不近人情,她更没有滥杀无辜,她只不过是在冲动的年纪里做了一件冲动的事而已,现在她已经为那件错事偿了债,她值得被可怜,你凭什么在这里高高在上的羞辱她?你根本不配。”
“你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恨男人,但你却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收了这么多弟子都是为她们好吗?没有,你没有用心的传授她们技艺,更加没有用心的了解过她们,你只是按你自己的想法去想像她们,她们什么都没做过,但你却要将她们囚禁在这个岛上一辈子,你这样是为了她们好吗?不是,在这里,她们的一生只会像这些花草一样最后凋谢在臭烘烘的烂泥里,甚至除了你没人知道她们来过这个世上。”
“你不配,你不配羞辱别人,你不配高高在上,甚至你都不敢将你的面目示人,你一定在逃避什么往事,你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她们的门主。”
白云碧在怒吼,没有人敢插嘴,青鸾和红鸢一辈子也没见过有谁敢这样和自己的门主说话,她们很害怕,害怕凌寒尘会一剑杀了白云碧。
不过凌寒尘并没有拔剑,甚至她好像根本没有生气,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上的云。
洁白的云在缓缓的飘荡着,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的天际,而凌寒尘的目光也越来越迷离,此刻,她的思绪好像也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不了解我,对于往事我无可奉告,但纵然有怨,我亦无悔!”
凌寒尘没有拔出剑来,更加没有杀白云碧,她平静的走了,这一刻她平静的像一个极其普通的女人一样,她的步伐不再轻松,她好像有点累,累的也像一个极其普通的女人。
“门主她怎么了?她居然没有杀你?我真想不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今天这个样子呢。”
一向机灵的红鸢又走了过来,只不过她说的话照样不怎么经过脑子。
白云碧没有回嘴,他抱起阿沅走了。
··················
海边,阿沅已经躺在了一个简陋的竹筏上,顺着海浪她渐渐的远去。
白云碧没有埋葬她,他说过了阿沅不应该葬在臭烘烘的烂泥里,她虽然做错了事,但她的心却还是和这片大海一样纯洁,他相信很快她就会重生,并且能拥有同样一颗纯洁的心,但只望她不要再那么傻了。
整整一个下午,白云碧都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沙子里,他身上的“牵机引”已经解了,但他却还是像中了毒一样没有精神,一想起小麻雀他就很难受,一想起阿沅也让他很难受。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个让他更难受的事,他竟忘了袁大小姐。
于是他很快的就爬起来并找到了凌寒尘,只是现在的凌寒尘好像并不想说话,她也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那个偌大的铁匠木屋门口,她好像在想些什么。
“有事?”
她没有回头,但已经知道白云碧在身后。
“那个女孩子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什么女孩子?你为什么要看见她?”凌寒尘在反问。
“袁玲袁大小姐呢?你不是抓了她叫我来这个岛上见你吗?”
“哼,我什么时候抓过那个丫头?她值得我出手?”
一句话,白云碧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知道凌寒尘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说假话的人,而且更加不会开玩笑。
“那你留的那张字条是什么意思?”白云碧明知道袁大小姐应该不是凌寒尘下的手,但他还是想问问。
“我没有抓她,更加没有给你留过什么字条。”
果然,凌寒尘的话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白云碧整个人都像泄了气一般,他明白了,袁大小姐应该是被折玉公子抓了去,而折玉公子不仅抓了她而且还很巧妙了利用了一张字条就叫白云碧急匆匆的“带”他来了世人皆不知所往的万花谷。
现在白云碧也不得不佩服起那个聪明的折玉公子了,他干起坏事来实在是精明的很。
“不过那个丫头虽然不是我带走的,但我却知道她是跟谁走的。”
凌寒尘又说话了,她的这句话让白云碧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猜错了。
“那个丫头是和一群人走,一群穿的很不错的人,他们不仅没动手,甚至还很要好!”
白云碧一楞道:“要好?这是什么意思?”
凌寒尘缓缓道:“要好的意思就是你那个袁大小姐和那群人的关系很不错,她是心甘情愿和他们走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像她那么笨的人在很多人面前往往都只能心甘情愿的!”
或许是凌寒尘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她竟然没有觉得白云碧很烦而叫他闭嘴,她竟然又缓缓道:“我并不是一个瞎子,我不仅看出了她是心甘情愿,甚至我还看见了她一下子就跳进了那个领头少年的怀抱。”
要不是知道凌寒尘是一个不会说笑的人,白云碧现在几乎要笑出来了,因为这事情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件真事。
“怎么?我的话让你觉得不痛快了?”
“没有,痛快的很,她跳进谁的怀抱关我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她是哪里人?她家里都有谁。”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孜孜不倦的问下去?”
“因为我这个人很好奇,难道你不知道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凌寒尘不说话了,她觉得如果和白云碧继续这样瞎说下去就算是扯到天亮他都扯不完,毕竟他的嘴和他的本事一样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