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要过圣诞节了。明明是西方国家的节日，近几年在中国却也盛行起来。在京都，林一对这个节日的感受倒不是很多，好像只有还在念书的年轻人们热衷于过这个节日，他们互相送着贺卡，送着苹果，开着派对，热烈地感受着西方文化的魅力。节日的气氛自然是只有在校园里才显得浓厚。
到了魔都却迥然不同，看到魔都的大街小巷都装扮上了节日的彩灯，林一还有些惊讶，看来魔都人民果然比较新潮。刚刚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林一还看到一个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大爷带着鹿角的头箍，居然十分和谐，毫无违和感。
高阳约林一晚上去临座吃饭，说有点事情要和她谈谈。来到魔都的这几个月，高阳倒是尽了不少地主之宜，周末不加班的时候就带着她去魔都的网红景点打卡。
有时候，高之之也会加入进来。接触下来，林一才发现高之之完全不是林一最初认识的样子，林一认为这种成功女性，自然是知性而优雅的，这是林一第一眼看到她时就下的结论。
果然，林一的眼光还是不够老辣。用高阳的话来形容高之之，高之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来疯”。其实这样，林一反而是放下心来，毕竟如果高之之真是那种知性女人，矜持又疏远，她倒觉得有点难以相处，因为林一明显不是那一挂的。
熟悉之后，高之之还热情地邀请林一去她家里吃饭，多次下来，林一倒也不好拒绝，开始去的时候出于礼貌还提了一些水果，后来高之之直接让她提了回去并且还附送了一堆水果给林一。因为她家里的水果都是论箱买的，什么水果看着新鲜就直接买一箱回来，吃不完就打发给高阳。完全就是十足的富家子弟的作风。
高之之今年三十又二，未婚，她的宣言就是先立业后成家，现在事业倒是有成了，家却迟迟未成。好在景然的父母相当开明，从来没有催过婚，他们觉得以后即使不结婚，老了也可以进敬老院，而且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轮不上他们操心。
林一问高阳怎么不叫上高之之一起吃饭，高阳说她和朋友去隔壁市玩去了，用不着搭理她。高阳说，他在临座附近的广场等她，先带她去买圣诞礼物。林一想着来魔都之后总是麻烦高阳，正好借此机会送他个礼物，以示感谢。
林一走到广场的时候，天空居然开始飘雪了。京都的雪都是零零星星地撒下几点，而且从来没有这么早就开始下过。林一觉得很是新奇，正准备伸出手去接的时候就看到高阳远远地走了过来。
林一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余光中的一首诗：“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不知月色加反光的雪色，该如何将你的本色。”和高阳接触了这么久，林一竟然没有发现他也是这般好看的男子。高阳今天穿了一身长款的黑色大衣，头发好像还精心地打理了一番，看起来比平时成熟了不少。
林一给高阳买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鄂尔多斯的，五千大洋。高阳倒是没有拒绝，欣然地收下了。作为回礼，他也给林一挑了一条女士的围巾，大红色的，倒是应景，林一也没有红色的围巾，觉得太过鲜艳了，现在看来倒也很适合冬天。
挑完围巾往酒店走的时候，雪越下越大了，天也黑了下来，他俩干脆把互送的围巾拆开直接系了起来。到了酒店坐下后，高阳点了一瓶红酒，林一觉得平安夜也可以喝点酒，就让高阳给她倒了一小杯。酒店今天的生意好像不错，周围都坐满了客人，有的是情侣，有的是一家三口，看来大家都选择出门庆祝这个平安夜，倒颇有仪式感。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林一埋下头，边吃边问高阳。高阳看着林一低着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林一见他半天不说话，终于把视线从食物上转移过来，抬起头疑惑地瞅着他。
“林一，做我女朋友吧。”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林一听闻，仿佛被雷劈中，双眼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高阳，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是认真的，认真地希望你可以到我的身边来。”高阳盯着林一的眼睛，不允许她回避他的目光。
他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林一反思自己是不是曾经给过他错误的暗示，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出结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高阳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严肃：“高阳，好像你对我的情况不太了解，我结过婚了，并且前不久才离婚，现在还没有做好开始一段新感情的准备。我对你也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原谅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很抱歉。”
高阳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神晦暗不明。林一把剩下的那口酒喝完，放下高脚杯，走到高阳身边的位置，拍了拍他僵直着的肩膀，继续说到：“高阳，你也知道，我今年二十八岁了，你才多少岁？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我们之间至少相差五岁，即使我没有结过婚，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
空气中好像结了冰，林一暗自懊恼，她把好好的平安夜给毁掉了。
隔了一阵儿，高阳终于侧过身子来，他看到林一一脸纠结的表情，竟然轻笑出声：“林一，你是穿越过来的吗？五岁又怎么了？结过婚又怎么了？你看人家邓文迪，离了多少次婚，不也是被称赞为成功女性吗？我难过，我震惊，不是你结过婚，而是你说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林一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被高阳的这番话震撼到了，他好像比林一想象的成熟得多，看事情尽然是如此分明，透彻。
高阳并没有打算就此轻易地放过林一，既然开了头，他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地传达给林一，如果错过了今天，他知道林一不会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抿了抿高脚杯里的红酒，专注地看着她，“林一，我现在希望你可以把我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认真地看看我。以前的感情你可能一时之间还不能放下，我不会强求。等你哪天放下了，可不可以通知我一声？”
林一有点难过，她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如此委屈求全，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翩翩少年，林一一直觉得她这个小徒弟走到哪里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现在却在这里委屈巴巴地希望可以从她这里求得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可以忘记景然，自从上次她生日知道他回过世纪峰景之后，林一再也没有景然的消息。他已经离开她的世界这么久了，也和别人有了一个家，可是林一却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也许她早就该打开自己的世界，让别人走进来了，这个人或许不是高阳，但总归是要让自己的心腾出位置，让阳光照进来。
林一看着高阳眼睛红红的，直直地凝视着她，她终归是于心不忍，轻轻地靠过去抱了抱高阳，在那一瞬间，有一颗眼泪滑到了高阳的衬衣上，湿湿的，温温的。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眼泪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弟......弟妹？”林一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