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平稳了呼吸,朝阿蔓摆摆手,向那人跟前走去,不甚在意他语气中的揶揄。
长得好看嘛,就是任性些,没有办法,我都能理解,
“罢了罢了,我这人向来是个好相与的,我且不与你计较便是。”我几步挪到了那人身边,凑近了打量他。
往日里人们都说声音好听的人一般模样都生的平庸无奇,可今儿堪堪被我找着了个反例。远看他似乎是个美人,凑近了看还是个美人。我感觉在我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身边的人都说太子哥哥和阿言生得好,比戏折子里的俊俏小公子还好看,但是今儿见到的这位却是将我那哥哥也要比了下去。白玉似的脸上,一对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生的极为幽深,里面似有光华流转,像日光下深幽的潭水,看不清深浅,又有暗光流动。薄薄的唇在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挺拔的鼻梁划一道好看的弧线。
明明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斜靠在这,衣服也略显脏污,没有华美的衣袍,没有精致的饰品,但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气质,那株雪中孤立的梅又现在我的脑子里,不好用言语来形容,
我想,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只是,他略显凉薄的薄唇此刻却没有几丝血色,仔细瞧了去,不仅嘴唇没有血色,脸也是苍白的异常。
我心下奇怪,不禁到:“这位兄台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这小脸白的,快透青了。
那人动了动嘴角,顿了一顿道:“在下来晋远探亲,不曾想在半路遇到了贼人,不幸受了伤,逃到此处,虽是摆脱了歹人,却也没有力气挪动半分。”说罢低头扫了一眼胸口。
我顺着那目光看去,脸色顿时变了,这哪里是受了伤,分明差点要了命,那胸口离心脏不远的地方赫然一个刀口,身上玄青的衣衫一大片变成了黑色,有的浸到血液的部分已经半干,但是围着伤口那一圈还在向外渗着血。
“阿蔓!”我忙喊身边阿蔓:“你快些去下山请了人来把他抬了去我别府上!”这刀口看着可真吓人!他可不会快死了吧!
阿蔓得了令,向我扣了个首,飞身而去。
我瞧着眼前这人,心中一片叹惋,平生第一次遇到个这么好看的人,可惜却是个去了半条命的,果然天妒英才么!
我心中戚戚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如果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要怕死了。想了想抬起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正色道:“你且莫怕,阿蔓脚程很快,我既然在这遇见了你,定是不会让你在此轻易的死掉。你且相信我罢,我父。。。阿爹可有本事了,待你好了之后我定帮你将那匪人绳之以法,为你报仇。”说罢,怕他不相信,我还郑重的拍了拍胸脯。
那人听完,淡淡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抬手道:“在下苏怿,姑娘的侠骨热场令人倾佩。”说罢顿了顿,望着我敛了敛眼色:“只是在下已设法向家中报信,可能家人很快便会寻来,而且,若是歹人也追踪至此,唯恐拖累姑娘…”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苏兄,正所谓相见便是缘分,我是个心肠软的,你如此已是这般光景,就莫要在讲究这些虚礼了,我甘棠今儿要么没看到你,遇着了我定是不能看着你往那黄泉路走的。”更何况又是个这么好看的人,我心里补了后面半句。“你瞧瞧这头上的冷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你快攒攒力气,阿蔓他们很快便会到了,我且帮你把这汗擦擦。”
我瞧见他说着话,虽说面上施施然,条理清晰,云淡风轻,但额上的冷汗却是遮掩不住,一滴滴冒出来。
说罢便去摸袖口的绢帕。
我捏着那手帕尖儿往外一带,那绢帕嗖的一声呲溜出来。紧接着,跟着那绢帕一起呲溜出来的,还有一股袅袅的烟。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烟散开,一包泪差点没飙出来。完了,又搞错边了。。但手上却已是无法,眼睁睁地瞧着那股子白烟顺着帕子抖出来的风,直朝苏怿面上而去。下一秒便听“咚”的一声,苏桁在一个写满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直直倒了下去。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捶胸顿足。低头看看手里的绢帕,又摸摸右手袖兜里的那只绢帕,心中一片戚戚然。这下救人不成反而还被我摧残了一把。我怎么把有迷烟粉的这只给错抽出来了,防身没用着反而害了人,真是要命的形容。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怿,我欲哭无泪,苏兄台你可要撑住啊!我这是真是个意外,诚然不是和那歹人一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