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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二十三章

这个夜晚对危平来说是非同寻常的,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后半夜他睡的很香,很香。

第二天一早他就莫名其妙的醒了,他听着房间外面还没有响动,心想着大人们都还没有起床,自己也不好先起来。这里不是他自己的家,他不想提前起床。提前起床干什么呢?坐在沙发上发呆?那多尬尴啊!而且也难受!他此时也再睡不着了,只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此时他才注意到天花板上印有很多美丽的图案,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清晰的显现出来。他安静的注视着这些图案,偶尔会隐隐约约的听到别墅外面的声响。这里虽然隔音很好,但多少会穿进来一点声音,若你不仔细听,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声响了。可是此时,他除了注意这些毫无意义的细节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干了。

估摸着七点钟左右的时候,隔壁主卧门锁扭动的声音就进入了危平的耳朵里,显然是四伯伯他们起床了。危平也不急的起床,他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屋外的声响,有耐心的又躺了十多分钟,想着大人们把早餐准备差不多了,就赶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他轻轻的开了门,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的去拧开门锁,可是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小平起来啦!”四婶在客厅斜对面的厨房里喊道,水池里水花声很清晰的传到了客厅。

“嗯!”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四婶听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主卧的门半掩着,想来四伯伯还在床上赖着。他又轻轻的把自己卧室的门合上,生怕惊动了什么。正当他准备去洗漱的时候,竟然看到凳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他昨天穿的破烂衣服,他用手摸了摸,竟然都干了。这是怎么干的呢,他疑惑了好一会儿。

他又悄无声息的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卧室,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

不一会儿,四婶就大碗小碗的从厨房走出来了,她前后忙活了好一会,一会儿是盘子撞击餐桌的声音,一会儿是豆浆机搅动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微波炉关合的声音。这些声音对危平来说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就像这周围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和这个新奇的世界充满了违和感。

危平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被餐桌上丰盛的早餐惊讶的目瞪口呆。是他们平时就这么吃喝,还是就今天特地为自己铺张了一次。这些是他在梦中都无法想象的场景,难道这就是在做梦。

当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餐桌走的时候,四伯伯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从他那睡眼朦胧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刚刚起的床。

“喝!小平也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呢?”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睡不着,就爬起来了。”危平的确是睡不着,不过他很早就醒了,四伯伯当然理解不了他的处境。

“你赶紧去吃,我先去洗漱一下,马上就来。”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朝着洗漱室走去。

“整天跟个老爷一样,难伺候!小平都比你起的早”四婶嘟着嘴埋怨道。然后又亲切的招呼危平吃早餐。

危平不紧不慢的吃着,他不好吃的太快,如果他吃饱了,他也不好在旁边看着他们吃,这会让家主尴尬的。他当然也不能吃的太慢,那也太不礼貌了,他不能给他们留下散漫的印象。他很好的把控着速度和时间,在四伯伯和四婶吃的差不少的时候,他也刚好放下碗筷,然后满足的用手背擦着嘴,“吃的好饱啊!”他特意表现出满意的表情,好让这里的主人感到高兴。

“这孩子,桌子上不是有纸巾吗!”四婶好似埋怨的说道,不过危平从她脸上的笑意可以看出,这并不是责备。

危平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精致的盒子里放着的是擦嘴用的纸巾,不过此时他也不好意思再用了。他立刻起身去洗漱了一下,毕竟在这个都市家庭里,卫生是很重要的。他不能太丢人,也不能叫人嫌弃。

很快他们就吃完了这段丰盛的早餐,四婶并没有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而是坐在椅子上和四伯伯聊聊家常,危平端着自己吃完的碗准备往厨房走的时候,立马被四婶阻止了。

“碗筷就放餐桌上,一会儿会有阿姨来收拾。”

“阿姨?”危平诧异的重复了四婶说的话。难道还有其他人吗!危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的人。是他没有留意到?

“是保姆,平时是住在我们家的,不过昨天我就叫她先回家去了,怕你认生不习惯。”四伯伯躺坐在座位上,笑着对危平说,并不时的用双手在滚圆的肚子上满足的摸了摸,好像他为这个肚子付出了很多心血一样。

危平此时也不好再拿着碗,他识趣的放下了碗筷,然后乖巧的坐在座位上。现在,他每时每刻都感到别扭,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浑身就像是爬满了蚂蚁一般不自在。他一会右腿架在左腿上,一会又左腿架在右腿上。

四婶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就钻进了卧室把要给危平的几件衣服收拾好,然后用一个行李箱装好,拖了出来。“小平,这个箱子你也拿去好了,听你四伯伯说你年后就去若水中学了,这个箱子你有用哩!”

危平并没有拒绝这些馈赠,他知道自己怎么拒绝都没有用的。既然没法拒绝,那就干脆全部收下好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的确是些好东西。他妈妈就是带他去集市上买,也都是些劣质的货色。这倒好,不用花一分一毫就都备齐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危平和四伯伯分别向四婶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往地下室走去。

等他们坐上车后,四伯伯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对危平说:“咱们去你姨奶奶家怎么样?让你姨奶奶也看看你!你也好认个门”他并没有看向危平,而是瞅着反光镜看着门沿是否会剐蹭到车子,车子缓慢的移动着。

“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呢!”危平竟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起了慌来。他的作业周五晚上就加班加点的写完了,可是他就像是说真的那样自然。

虽然危平对姨奶奶印象很好,也很喜爱她。可是他已经别扭了一个晚上,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快回家,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那好吧,下次再去,我这就带你回家。”四伯伯见危平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有好多事等着他处理,幸而他并没有和母亲说危平过来的事,否则不去就不像话了。他们很快就出了小区的院子,然后奔驰在宽阔的大道上。

一路上危平仔细的注视着车窗外的一切,他马上就要和这里说再见了。虽然这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可是他喜欢这里的一切。他想他长大了也要住在这个地方,也要像这里的人一样穿着体面衣裳,最好也有属于自己的车。

两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危平竟然在车里睡着了。当他们到了危平的家门口的时候,四伯伯把他推醒了。

“喂,到家了。”

危平极力的睁开眼睛,一切又是熟悉的场景。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梦中的情节又太清晰了。当他打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行李箱,才真正的承认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热爱自己的家乡。是啊!这里虽然贫穷落后,可是它承载着太多的爱和情感!

四伯伯没有在危平家停留,他和罗群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立马调转了头离开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呢。回来的路上,他就在心里琢磨要立马做的事情。首先就是动用他的人脉关系把那片心仪的土地给承包下来。是的,那些他常年维系的关系网现在正是排上用场的时候。

这次省城之旅对危平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从这以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他默默的在心底里告诉自己,他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若水中学,此刻,他强烈的想要战胜那些城里的小孩。

他一直在自卑和自信中徘徊。

这学期也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大半个学期,在上个月单元小测之后,他就已经接任了林清同学的班长职务。林清开学不久就查出了阑尾炎,因此休假了大半个月,黄老师看他体柔多病,又顾不上班上的事物,就让危平接任了。黄老师让危平接任班长一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是危平成绩好,有威望;二是危平即将离开这个集体,她希望在这最后一段时光里给他留下一些念想。这是危平在这里的最后一年,黄老师自是不会担心他会出什么乱子。

自从危平担任班长职务后,就主动向老师申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的个子已经是班上的佼佼者,自是不用担心前面的人挡住他的视线。虽然班上依然延续着过去的老传统-学习好的做前面和中间,学习差的坐后面。可是危平希望自己能够顾及到班上的每一个学生,他希望自己能够给这个集体做点什么。他又一次坐在了差生堆里。

危平当上班长以后,威严就非同一般了。虽然之前林清同学当班长的时候,黄老师就授权给他,如若有人捣蛋不听话,他可以拿着讲桌上的竹条替她刑法,这竹条就是他的尚方宝剑。可是林清一副书生气,哪敢打人啊!他除过课上叮嘱一些调皮捣蛋的同学安分下来外,就再也不敢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可是危平自然就无所顾虑了,从他上任以来,已经连续教训了好几个捣蛋鬼。这段时间里,班上瞬间安分了许多,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湖水瞬间平静了下来。几乎再也没有什么人敢做出出格的事情了。就连上周叶城在班上闹事,也被危平训了一番。虽然危平碍于情面没有打他,可也把他骂的很惨。现在,叶城也变得老老实实的了,他再也没有不写作业的迹象。

众人自是知道危平下学期结束后就离开他们,好多都舍不得他离开。有点甚至私下里劝说他留下来和他们一起练到初中毕业。可是危平都一一婉拒了,危平知道自己必须得走,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到那个时候就都去外地打工,他也就没有人照顾了。

他舍不得他们,他对这里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情感。还记得他刚转到这里的时候,被马老师一顿狠打后,还对这里产生了怨气。时光啊时光,它用无穷的魅力颠倒了一切。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又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他尽情的享受着在这里的每时每刻,在他的眼中,似乎每一个灰尘,都带着生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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